順利,官兵並沒有追查到這裡來。
當初就是在這裡,項伯因為不滿這裡官員的腐敗無能、魚肉百姓,曾殺了當地鄉紳而遭官府追捕,幸虧張良收留了他,將他藏在一個極其隱秘的地方,而躲過了官兵的搜捕,而他與項伯的交情,也是從這裡開始的。
所以項伯當說到這裡來的時候,張良著實嚇了一跳。
但項伯自有他的理論。
“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項伯悠然道,“就因為我在這裡殺了人,這些年浪跡天涯,大江南北,到處都有我的蹤影,惟獨這裡我從沒有回來過,所以敵人定然不會料到我現在會回到這裡,也絕不會到這裡來的!現在全國各地都在通緝你,在哪裡都是一樣,這裡反而最安全!”
現在看來,項伯所說確實不錯。
張良在路上慢慢地走著,不覺到了下邳橋前。
所謂橋,其實不過是用繩索和木板做成的索橋,人走在上面,都有些不穩,這些年的風吹雨淋,使得這橋殘破不堪、搖搖欲墜。且下面的小河,由於連年乾旱,早已乾涸見底,河床龜裂,看上去很是荒涼。
張良踱到這裡,停下了腳步。
清風徐來,風裡帶來了陣陣野花的芳香,張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裡有說不出的舒服。只有現在,他才能完全的放鬆自己,來享受這難得的安寧。
活著真好。
張良仰起頭,感受著溫暖的陽光,鳥聲啾啾、昆蟲鳴唱,陽光被樹葉遮住,細碎地撒在地上,遠處,青山隱隱,頗為雄偉。
江山無限美好,可惜當政者不知愛惜,一昧壓榨百姓、作威作福,這大秦的江山,果真如那叫劉邦的中年人所說,已不久遠了麼?張良想到這裡,不禁嘆了口氣,又慢慢向前走去。
不料剛邁出一步,就聽一人如殺豬般叫了起來:“哎呦,我的腳……啊,快抬起你的腳啊!哎呦!痛死了!我要死了!!”
陡聞人聲,張良嚇了一跳,趕忙後退一步,向前一看,見一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老乞丐,正蹲坐在地上,兩隻手緊緊地抱住自己的左腳,不住地呻吟,似是極其疼痛的樣子,嘴裡喃喃自語,好像在說著什麼。
張良見狀,暗暗吃了一驚,這裡方才明明沒有人啊,怎麼自己一抬腿,忽然出現了一個老人呢,驚異的同時,不禁也暗暗不滿,這老人看來只不過被自己輕輕踩了一腳,根本不可能痛成這樣。可看他的樣子,就好像自己腳上有把利劍,已經將他大腿削去一般,這……這也太做作了吧!
不過不滿歸不滿,畢竟是自己不對,張良馬上蹲了下去,急切問道:“老丈,您沒有事情吧!”一邊問,一邊低頭看了看那老人的腳是否有恙。
就在張良蹲下檢視那老人腳傷的一瞬間,那老人臉色一變,剛才還是痛苦不堪的臉上,竟然閃過了一絲狡黠的神色,眼神中也充滿了笑意,不過這神色一閃即逝,老人的臉上又恢復了痛苦的神情,叫道:“你這年輕人,走路也不看著點兒,差點把我這老骨頭給踏碎了!哎呦!哎呦!唉,就說你是豪門望族之後,可也沒有這麼欺負人的,哎呦,哎呦!”不過聽口氣,倒是揶揄的成分多過痛苦的成分。
張良暗暗皺了皺眉頭,這老人說話、做事都如此古怪,尤其令人吃驚的是,他竟然知道自己是豪門之後?!不可能的啊!這秘密很少有人知道的,難道這人……這人竟是官府的人麼?
想到這裡,張良頓時出了一身冷汗,不禁又看了看那老人,一身破舊的衣服,滿是補丁,上面佈滿油泥,似是穿上後就沒有洗過,褲子也是破破爛爛、褲口都已撕的稀爛,一縷縷的垂下來,膝蓋處已磨的發白,兩側全是泥漿,似乎經常在泥地裡打滾一般,全身發出一股酸澀的味道,與平常乞丐並無兩樣。看這樣子,應是一個流落他鄉、行將就木的老乞丐,不可能是官府裡的人,而且如果是官府裡的人,此刻怕早應該去叫人抓捕自己了吧!
張良的心略略寬了寬,看來這人對自己應該沒有惡意,並且……並且……這人怎麼看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一般,張良一邊想,順便看了看那老人的臉,只見那老人額頭略寬、下頜尖瘦,三綹長髯,無風自動,面色卻有些紅潤,全無乞丐應有的蒼白色,一雙眼睛似笑非笑,正盯著自己。張良越覺面熟,只是怎麼也想不起在哪看到過此人。正在思考間,只聽那老人又叫道:“喂!小子,剛才經你這麼一折騰,把我老人家的鞋子都弄到橋下去了,快去取來!”言語間無理之極。
張良一怒,就要發作,不過轉念一想,自己確實不對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