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著你來教我。”
“如果您還沒有直接證據指控她的話,我可以帶她走吧。”鳳夙終於開口,帶著毋庸置疑的霸氣,警官一愣,面子拉不下來。
“走吧,走吧,不過不能離開仁合。隨時等傳喚!”
他話音未落,小錦嘩啦地推開了椅子,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往外走。陸華,她不會讓他死得不明不白的!她也不會一次次地讓身邊的人受傷害!包括不會讓自己受傷害!究竟是誰……殺死了陸華?
鳳夙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小錦,即便沒有了他的保護,她也可以自己恢復。就算剛才她如此痛苦,卻還是能如此短的時間抽出恐懼。冷靜地回答警察的盤問,懂得在分寸之間反擊。她隱瞞了些什麼,她早已經不是那個只會跟在他後面追逐的孩子了。他的小錦長大了,不再屬於他……
這不是他所期待的麼?一直以來,他都用疏離讓她堅強。可真等到這一天,她不在需要自己,不再追隨,他為何會這樣失落?她有了不屬於他的秘密,她有了新的牽掛和思念,她偶爾的出神,眼神看向的地方,不再是他了。
原來這就是他要的結局,他的愛就是折斷自己的翅膀,送給她飛翔。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陸華,陸華,陸華,陸華,陸華……
小錦手指一動,筆就翻了個跟頭,她無聊地用拇指按得筆噼啪作響。一張白紙上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名字,究竟是什麼人要殺陸華?
“這個案子已經了結了,不要再去想了。”身後的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莫名地給了她安定的力量。
“你真的相信他死於意外?意外昏厥,所以才會淹死在浴池裡?屍體沒有傷痕,騙鬼去吧。”
“都過去了……”
“你沒有看到他的眼神,我覺得我就要淹死在他的瞳裡了。他死得冤枉!”小錦把筆一丟,轉身衝鳳夙喊道。
“你看見他瞳孔擴散?”鳳夙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沒錯,怎麼了?”
“你發現他屍體的時候,他應該死亡時間不超過一個小時。是什麼讓他的瞳孔迅速擴大呢?”
“你是說……”小錦猛然驚醒,陸華的真正死因,很可能不是意外!
“死者注射了麻醉劑,導致了瞳孔擴散,不排除這個可能。他的昏厥是由於低血糖,看似意外,不過,有一種藥物也可以迅速導致低血糖。”鳳夙靜靜地說道。
“迅速導致低血糖?你是說……陸華被人注射了過量的胰島素!”小錦驚叫出聲。
“我問過了為他做屍檢的法醫,他的心臟、胰臟、甲狀腺、腦垂體都沒有異常。他們提取了他體內細菌,沒有發現感染的痕跡。他的尿液檢驗,所有的檢測都是陰性,查不到任何毒藥的痕跡。”鳳夙安靜地說道。
“那麼,會不會是他有病史?”逐步懷疑,存疑後求證,真相在接近。
“已經做了生物化學檢驗,他沒有出現代謝失常。如果真是他殺,可以說是不露痕跡。但是越不露痕跡,越可疑。小錦,你還記得英國佈雷德福刑事調查科在1957年偵破的案子麼?”
“你是說1957年5月在桑伯裡?克雷森特發生的胰島素殺人案?伊麗沙白?巴勞在澡盆裡因虛脫而死去?”小錦脫口而出,是的,太像了。很難保證不會有人效仿這個案子,把一切做到萬無一失。
“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求證。”鳳夙微笑道。
“求證?”
“夜訪驗屍間,尋找屍體身上的注射孔。只要能找到注射孔,就能肯定他的死因!”鳳夙看著小錦,小錦果然雙眼發亮。雖然她怕鬼怕屍體,但是能和偵探一樣查案子真的很刺激,何況再怕,鳳夙都會在她身邊。
幸好鳳夙在法醫界也有朋友,讓他們此行沒想像中那麼困難。鳳夙行動總是風風火火的,他快步走著,小錦吃力地跟著。四周是昏黃的燈光,即便隔著厚厚的牆壁,她依然可以聞到那令人作嘔的福爾馬林的氣味。她討厭這種味道,從小就討厭!
不知道為何,這種地方的光線總是那麼的弱。為了讓感應燈亮久一點,她必須把腳步踩得更重。不知道是不是離冷藏庫近,她只感覺有森森的寒氣從牆壁襲出,一種特別的潮溼,在空氣中醞釀。……
聲控感應燈突然地滅了,小錦腦中卻如同閃電般地亮過了一串畫面。滿身鮮血的女子,帶血的刀,轉而又變成黑夜中猙獰的面具,然後是陸華漂浮在水面上的慘白的臉……
鳳夙在前面走著,他疑惑地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