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寶山第一個站起來,說:“我就是從徐水上的車。”態度主動,神情自若,先發制人。
軍人走過來,檢查他攜帶的物品:只有一個簡單的小包,沒有任何可疑的東西。
另幾個從徐水上車的旅客也接受了檢查。
軍人主要是檢視行李、提兜、大些的包裝物——這顯然與襲擊哨兵的案件有關。
檢查透過了,沒發現問題,汽車被放行。
車行不久,再次被軍人設的路卡攔住。周圍的軍人很多,還停著幾輛軍車。盤查內容大致與上次相同,主要檢查從徐水方向來的車輛和乘客。
等待檢查時,白寶山拉開車窗,跟車下的軍人聊天。
“喂,老弟,出了什麼事兒,弄得這麼緊張?”
軍人說:“我們徐水的兵營被襲擊了,搶了槍,還打死我們兩個弟兄。”
白寶山說:“這都什麼年代了,還出這種事兒?”
軍人說:“你以為和平年代就太平了,總有人仇視我們。”
白寶山說:“你們當兵的,也夠辛苦的啊?”
“辛苦沒什麼,要是逮住那個混蛋,非槍斃他不可……”
邊跟車下的軍人說著話,邊接受車上的軍人檢查,沒引起絲毫的懷疑。
仍然只查旅客攜帶的物品,不查人。
汽車開過高碑店,前邊就是涿州,在這裡要經過一座公路橋。汽車第三次被攔截住。
這次設卡的是警察。警察檢查的內容和軍人不同,一上來就檢視乘客的身份證。
白寶山沒有身份證,心裡未免有些緊張。
他坐在車的後部,警察從前邊查起。前邊的乘客也有幾位沒帶身份證,各說各的理由。查到白寶山,他撒謊說自己到徐水老家走親戚,身份證忘記帶出來了。警察問他徐水老家的村名,他回答得很清楚。再問北京的住址,他信口說了一個什麼地方。未做登記,白寶山第三次矇混過來。
7月28日下午,白寶山返回北京。
白寶山是個殘忍的殺人犯,同時又是個狡猾的思考型的犯罪分子。他多次襲擊部隊,事後都能夠順利逃脫,主要由於他事先準備得充分。這包括心理準備和作案方案設計兩部
他在後來的交代中說:“每次作案前,我都要把可能出現的問題想過幾遍。包括作案的方法,行走的路線,允許的最長時間,在作案過程中可能發生的意外,我怎樣處理等等。我想好一件事,就把它定下來,全部想好之後,我覺得有把握了,再行動。”
關於如何逃避打擊,他說:“我對如何防備公安的調查做過專門研究:第一,我抓住正常人的心理。平常的人,在碰到突發事件時,第一個反應就是先保護自己。由於內心恐慌,對當時發生的人和事,一般都記不住。甚至連打過幾槍,打槍的人多高,什麼模樣,都記不清楚。第二,我自己要克服心理障礙,抱著這次出去幹事,就回不來的打算,不考慮自己的得失,這樣;我就什麼都不怕。第三,我事先準備得很充分,不允許自己有一丁點疏漏。別人可以犯錯,我不能犯,一個小錯,就可能斷送掉自己的性命。我是個冥思苦想的人,先往最壞處想,做好應付最困難的局面的準備。第四,我主要是於搶劫的,我比較主動,搶劫時我有準備你們沒準備,反應過來需要一段時間。我在行動中儘量減少所用時間,在你們反應過來之前,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完畢。所以我不怕你們調查……’”
雖然白寶山作案縝密,雖然他有一整套反偵查的手段,白寶山在河北作案,還是為我們的偵查工作留下了十分寶貴的東西。
發案的當天,北京軍區保衛處就提出與北京併案的提意,他們是十分熟悉北京幾起案件的案情的。河北省公安廳與北京市公安局取得聯絡,送去了物證樣品。僅僅一天時間,就把徐水襲擊軍隊搶劫槍支案與北京市發生的4案並在一起。
案件的一致性是顯而易見的。均為1人單獨作案,犯罪嫌疑人有槍,作案手法相同,襲擊物件、作案目標一致;經技術鑑定,犯罪嫌疑人在徐水“7·27”案件中所用的槍支,與北京“3·31”案被搶槍支一致,與“4·07”、“4·08”、“4·22”案中用的槍支為同一條步槍。
併案擴大了我們的視野,提供了更多的物證線索。犯罪嫌疑人在果園內軟土地上留下的成趟的腳印,進一步為我們提供了對犯罪嫌疑人的身高、年齡、體貌等方面進行刻畫的依據。犯罪嫌疑人在徐水作案,說明其與北京周邊地區特別是徐水地區有某種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