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別天咬牙沉坐半晌,抑制住心頭怒火,緩緩道:“說吧,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直到現在,他還不能相信方才姬雪雁的話是真的,他更不能相信自己最鍾愛的孫女,會做出這般冒天下大不韙的叛逆之舉。
不用說,這必然都是丁原在暗中鼓惑的了。他對丁原好不容易產生的一點欣賞,也頃刻為厭惡痛恨所代替。方才還打算喜氣洋洋的宣佈婚事,從此招徠無數人豔羨的目光,沒料一轉眼竟成了別人的笑料。
非因丁原情況特殊,姬別天恨不得立刻就將這敗壞孫女清白的劣子,斃於掌下。
姬雪雁不敢對視姬別天駭人的神情,垂首道:“爺爺,都是雪兒不好,這件事情一直不敢告訴爹孃和您。其實雪兒和丁原早已兩情相悅,有了山盟海誓。求您老人家不要生氣,成全了孫女與丁原。”
姬別天見孫女竟這樣承認下來,直氣得怒目圓睜大喝道:“無恥!”他聲若洪鐘,在大廳裡嗡嗡作響,怕三五里外也能聽清。
丁原絲毫沒有畏懼,反而比他更大聲的道:“我們光明正大,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也沒有害了任何人,你憑什麼說是無恥?”
他生就吃軟不吃硬的脾氣,倘若姬別天等人溫言勸說,尚可保留三分情面,而以雷霆手段對之,卻激起丁原天不怕地不怕的叛逆性子。
到此時,他已然豁了出去,明明曉得在姬別天等人面前萬難討到好結果,而觸怒對方的後果更是糟糕,可傲氣一上來,就是天王老子也管不得了。
姬別天氣極,頜下鬍鬚根根豎起,哈哈大笑道:“你居然有臉說自己光明正大?你們兩人不知廉恥,叔侄相戀,不僅敗壞了翠霞派千年的清譽,更為世人不容!”
丁原斬釘截鐵道:“我管世人容我不容,反正我與雪兒真心相愛,又關別人什麼狗屁事情!”
姬別天瞪視丁原說道:“不管你說什麼都沒用,總之雪兒一定要嫁給屈箭南,不然老夫何以向屈掌門和天陸同道交代!”
姬雪雁叫道:“爺爺!”
姬別天森然道:“你如果還認我這個爺爺,此事便需聽我的,從此跟丁原一刀兩斷,再無瓜葛!”
丁原怒火勃發正欲出言駁斥,猛覺丹田一陣刺疼。原來他情緒激動之下導致氣血浮動,急火攻心,激得體內的兩道真氣又發作起來。
他咬牙強忍,冷笑道:“姬大鬍子,雪兒是你的孫女不錯,但她並非任何人的玩偶,任由你來擺佈。”
姬別天怒髮衝冠,驀然欺身到丁原身前,探手抓向丁原衣領。
丁原剛欲轉身閃躲,不料胸口檀中穴如鋼錐刺骨,真氣淤積於胸再起內訌。
丁原的身形不由一慢,正被姬別天抓個正著,頓時動彈不得。
丁原心中苦笑,這要命的怪病早不發作晚不發作,偏在這時添亂,分明是老天也存心跟自己過不去。
姬雪雁驚呼道:“爺爺,求求你千萬不要傷了丁原!”
丁原全身經脈如受火炙,額頭上冒出細細冷汗,卻不願哼上一聲,反叫道:“雪兒,我們沒錯,不必求他!”
姬別天心頭更恨,卻未注意到丁原的異常。他高舉鐵掌罩住丁原天靈,呵斥道:“你還嘴硬,果然是個不可救藥的混小子!老夫寧可一掌斃了你再向掌門師兄謝罪,也絕不能容你玷汙雪兒和本門的清白!”
丁原眼睛眨也不眨盯著姬別天的手掌,嘿然道:“要殺就殺,何必找那些冠冕堂皇的道理。死了也沒什麼大不了,卻休想叫我認錯服軟。”
姬雪雁掙脫和婉的懷抱,踉蹌跪倒在姬別天背後,哀求道:“爺爺,求你別傷了丁原。他若死了,雪兒也不想活了!”
姬別天性如烈火,最受不了別人要挾,況且是他一貫最鍾愛的孫女為了另一個野小子?再一想到翠霞派千年的聲譽,竟損於己手,更感愧疚難當,無地自容。他滿面漲紅大喝道:“好,我先殺了他,再來處理你這忤逆!”
說罷,鐵掌下沉,就向丁原頭頂拍下。
姬雪雁見狀,只覺天崩地裂一般,柔腸寸斷不能自持,用盡全力呼喊道:“不要啊,爺爺!”
她也不曉得是從哪裡來的勇氣,不顧一切衝向姬別天,想從他手下搶出丁原。
丁原渾身在翠微真氣與大日天魔真氣的煎熬中,膨脹欲裂,卻硬是堅持不吭一聲。他見姬別天大手劈落,心底蔑然一笑,暗道:“就是這麼死了也好過苟且偷生,辜負雪兒。我爛命一條,能得雪兒垂青已堪滿足,可惜從此再見不到老道士他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