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母親和姐姐立馬喊起來,“他現在就能簽單,他要是現在不籤,以後便也不會籤。您會知道我們家人是什麼樣的人的。”
現在那個妹妹開始對這個話題感興趣。我不得不草草地向她解釋整個生意。
“聽起來真妙。”她說:“給我留下一些訂單。我想我能給你拉到一些訂戶。”
我們匆忙吃完飯,然後擠進他們的小汽車。在我看來這是輛漂亮的車。在去市政廳的路上,他們告訴我自我最後一次聽到杜波伊斯後他的活動情況。在南方他得到一個受教育的機會,南方不是一個與他的氣質和教養相適應的地方。他們講起他有些艱難的成長曆程,言辭間不乏尖苛。我衝動地告訴他們,他讓我奇怪地、模糊地想起多年前聽說過的拉賓德蘭納斯·泰戈爾。我猜想他們中沒有人在說真話時吞吞吐吐。
在到達大廳之前,我沉浸在有關另一個黑人的冗長的敘事詩中,休伯特·哈里森一度是我的偶像。我告訴他們在麥迪遜廣場,站在臨時演說臺上一個人可以自由、分開地討論任何事情的時候我學到的東西。我坦率地跟他們說在那個年代無人能與他相比。他用一兩個恰到好處的詞就能消除所有敵人。他是如此乾淨利落和熟練地運用這些技巧,可以說是溫和靈巧地對付這些人。我描繪了他迷人的微笑,從容的自信,肩頭扛著的獅子般雕塑似的偉大頭顱。我非常納悶是否他根本沒有貴族血統,或者不是一個偉大的非洲皇室後代。是的,他是個僅以他的出現就能令人發狂的人物。除了他,其他演說家,那些白人演說家看起來不但在生理上,而且在文化和精神上都是侏儒。他們中的一些人被人僱來搗亂,像個癲癇病人,一定總被星條旗包裹起來。另一方面,無論發生什麼、休伯特·哈里森總能保持鎮定和尊嚴,他總把手背在身後,身體前傾,耳朵豎起來聽每個問問題的人的最後的話,或者對他的諸問,他懂得怎樣等待時機,當吵鬧平息後,一定能看見他綻開的微笑,大大的、和善地張開嘴的笑容,他定能擊中要害地直率公平地回答那些人,像舷炮齊射的連珠炮,不一會兒每個人就都在大笑,除了那個可憐的敢提問題的低能兒。
當我們進入大廳時,我正用這種腔調喋喋不休地講吓去。那裡很擁擠。這次聽眾大多數是黑人。正如每個沒被偏見淹沒的白人能證實的:和一群黑人在一起是種特權。會場氣氛始終處在高壓下。中間休息時,人群中爆發出會心的鬨笑,古怪的鬨笑聲,名副其實的持續的、洪亮的笑聲。這種笑聲你不會聽見從白人喉嚨中發出。
白人缺乏爆發性,當他們笑的時候,笑聲很少從腹部發出。通常這是種虛偽的笑聲,黑人們笑起來就像呼吸一樣容易。
過了很久杜波伊斯才出現在講臺上。他在國王登基的氣氛中出現。這個君王平息了所有將要爆發的示威運動。在這個獅子般的人物面前沒有煽動者的一絲動靜,這是他隱藏的戰術。他的話像冰冷的炸藥。如果他真的想,可以引發一場震動世界的爆炸。但是顯然他沒有意願去震動世界,至少現在不。當我聽他演講時,我用描寫一群科學家的方式如此相同地形容他。我可以想象他揭示了最能壓倒一切的真理,但是他用如此方法,以致人們將會驚呆而不會採取任何行動。
真遺憾,我想,一個有他那樣能力和力量的人不得不縮小自己的活動範圍。因為血緣關係,他註定要隔離自己去侷限自己的視野、行動。他完全可以留在歐洲,在那裡他可以自由地被人接納和受人尊敬,可以給自己營造一個更大的空間,但是他選擇和自己的同胞在一起,去培養和教育他們。如果可能,還要給他們創造一個更好的世界來生活。從一開始他就應明白這是個無望完成的任務。在人如此短暫的一生中,任何重要的為了他同胞的事業都無法完成。他是如此富於智慧的人,不應在這個問題上有模糊認識。我不知道該是敬佩還是哀嘆他徒勞、無畏、固執的執著,我在心裡不情願地把他與約翰·布朗進行比較。一個有智慧,另一個渺視信仰。約翰·布朗帶著他對不公正和偏狹的強烈仇恨毫不猶豫地投入到反對神聖的美國政府的鬥爭中。我拿不準如果在這遼闊的國土上。只要有幾百個像他這樣的人,他們是否能推翻美國政府。約翰·布朗也許使美國黑人的事業受到挫折。在哈波爾渡口的慘敗可能永遠使黑人直接採取行動爭取他們正當權利的願望化成泡影。這個偉大的革命者驚天動地的事蹟或許會在下一代人的意識中引起無法想象的風暴(就像法‘國大革命的記憶使法國人震撼一樣),從布朗時代起,人們默預設可,那就是唯一能使黑人爭到在這個世界上的地位的道路就是透過漫長和令人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