稜小姐你無論如何都要出去嗎?”
“也許你此時此刻的決定會給你帶來難以想象的災難。”
“甚至是殺身之禍滅頂之災也說不定。”
“即便如此,也一定要出去嗎?”
“無論如何,一定要出去。”我重複了一遍。
“就算踏出這裡的下一秒就死去也沒關係。”
“比起死亡,這樣無法肯定自己存在意義的生存更加可怕。”
“生不如死,我想,就是這樣的感覺吧。”
“那麼……請吧。”這是我在那間和室裡聽到的他的最後一句話。
有著三分無奈,三分妥協,三分放任。永遠忘不了的是最後那一分淡淡而又抹不去的惆悵。
可是我已無暇去顧及。
因為——
剛才還在接近的那個人的靈壓,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已經漸漸開始遠離。
就像拋物線必經的軌跡,在頂點達到最近的距離,然後就毫不留情地離去。
這是命中註定的,不可違背的定律。
××
後來的我曾想:如果能夠早點認清這個事實,那麼當時的我便不會那麼狼狽。
××
沒有誰能夠要求他回頭,就像沒有人有能力讓東昇西落的太陽返過去重走一遍它的軌跡一樣。
奔出浦原商店的那一刻,我抬頭望向天空,急急地環顧四周,卻沒有看見一個黑衣的熟悉身影,我確信對於靈壓我不會有任何感知上的錯誤,但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為什麼明明是剛才還離我那麼近的靈壓,我卻已經找不到它的主人。
“檜佐木修兵。是你嗎?”將虎口貼在嘴邊,我一邊原地轉著圈一邊大聲地朝著空曠的四周喊著。
修兵,是你,不會錯的吧。
“修兵。修兵。你說過要去穿界門送我的。”
那麼,現在,可以帶我回家嗎?
“你還記得嗎?是我啊!”
所以,可不可以出來,讓我看你一眼。
××
可是回應我的,只有離我越來越遠,變得越來越微弱的靈壓。
就這麼……走了嗎?
××
也許是靈王慈悲為懷,讓我在再次忍不住嚎啕大哭的時候,終於看到了他。
在不遠的天之彼方,有一扇古樸的圓形和室移門,站在門前的是一個腰側佩刀的黑衣人。我雖然看不見他的長相,但我知道他的臉上一定有著兩個數字。
6和9。
無論是那個髮型,還是那個站姿,那麼多年,都沒有變過。
隱忍多時的淚水再次鋪滿整張臉,我喜極而泣。迎著暖陽的方向奔跑而去。
不顧幾個行人詫異的目光,我踢掉了木屐,穿著和服光著腳在大街上飛奔。我的眼裡沒有人潮湧動的街區,沒有車水馬龍的鬧市,有的只是站在天際的那個人。
“修兵!修兵!檜佐木修兵!”穿過鬧市,朝著他所在的方向奔跑,我感覺到他的靈壓,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生怕他一個轉身走進穿界門。就算穿著行動不怎麼便捷的和服,腳下的步伐也不敢放慢半分。
站在空中的人好像聽到了我的聲音,開始左顧右盼起來。見狀,我提高了音量,甚至激動地跳了起來,不停地朝他揮著手。他卻始終沒有發現我的存在,只是茫然地左顧右盼。
“左顧右盼”……再怎麼左顧右盼也沒有用,因為我在地面,他在天空。
【我是“人類”,他是死神。】
光顧著抬頭望天,側身與人相錯之時,一個不小心就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聽說近期常有這樣子的事情發生,藉故與人發生肢體摩擦然後順手牽羊一下。也許我遇到的就是這樣的事情,因為明明是我的不小心,對方卻沒有絲毫的責怪,看見我被撞倒在地也沒有駐足的意思。
在面朝下倒地的那一瞬間,我的心跳彷彿停止了一般。不是擔心所謂的破相,也不是擔心那個人的順手牽羊,更不是擔心會摔得有多疼……而是突然,有一種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情感縈繞在心頭。
××
就在那個人也許是故意撞上了我的那一刻,他的靈壓消失了。
消失得一乾二淨。
好像從沒有出現過一樣。
天空中有一扇方形的移門正在緩緩合攏。
門內透出的白色光芒也漸漸消失。
而那,是我的希望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