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穆笑道:“並非鎮龍之法,而是鎮水之法。將軍的上古神兵雖未能將其鎮住,卻已將其重創。龍興於水,倘若將水眼封住,亦可將青龍永困其中,這雖是鎮水,卻與鎮龍無異。”
羅靖微微點頭:“如此,還要左將軍費心了。”
左穆笑道:“在下初來此地,便聽說將軍為治水親射潮頭,這是利民之大事,左穆亦願一效綿薄。還請將軍召集此地工匠,鑄造八八六十四根鎮水鐵柱,其上鑄刻鎮水銘文,按八卦方位沉於水眼周圍,便可將青龍永鎮水底。”
羅靖頓時目光一亮:“好!就照左將軍所說行事!”看一眼嘴唇微動似欲開口的沈墨白,微微冷笑道,“看來,這青龍君是在劫難逃了。”
沈墨白咬著嘴唇,終於道:“既然左將軍深諳鎮魘之術,想必也用不到在下。將軍能否讓在下告辭?”
羅靖眉頭一皺:“告辭?你想去哪裡?”
沈墨白低聲道:“自然是回鐘山。”
羅靖嗤笑道:“又是你那套什麼不能遠離的謬論?告訴你,墓穴尚未擇定,你老實在這裡待著,哪裡也不許去!”
沈墨白想要爭辯,張了張嘴,還是嚥了下去,垂下了頭。這些日子,他已經發現,要跟羅靖爭論,完全是白費力氣。左穆甚有興趣地在旁打量他們,道:“將軍,風水之事,在下也略知一二。將軍若要為老夫人擇墓,用得著在下時儘管開口。”
羅靖瞥他一眼,也微微一笑:“左將軍如此相助,羅靖可不知該如何報答。”
左穆知道跟他說話不必拐彎抹角,不如實話實說的好,當下微笑道:“在下倒當真有件事要拜託將軍。”
羅靖微一揚眉:“哦?左將軍請明言。”
左穆臉上難得露出點靦腆之色,低聲道:“實不相瞞,在下有一幼時鄰居,只因家鄉旱災,舉家流落異鄉,聞說是在此處。此次在下請命來為大帥傳訊,已向大帥請假十日到此尋訪。只是蘇杭之地如許大,實在難找……”
羅靖點頭笑道:“原來左將軍也是多情種。好,此事羅靖必當效力。左將軍但請放心鑄造鎮水鐵柱,這尋人之事,包在羅靖身上!”
10、籌餉
馬車進入雍州。碧泉從車轅上探進身來道:“將軍,前面又有成群乞兒。”
羅靖眉頭鎖得死緊,冷冷道:“去雍州牧府,遞帖子請見。碧煙,你們自去驛站休息。左將軍,你從驛站換馬,在下就不能相送了。”
雍州與豫州邊境上正在鬧流匪。丁蘭察派左穆來送的信中說的就是這件事——他已上表朝廷薦舉羅靖前去剿匪。剿匪是件苦哈哈的事,尤其是剿這種流匪。邊關打仗,性命雖然是掖在褲腰上的,糧餉卻是豐厚,且有立軍功的機會。剿匪卻是各省自出銀餉,自然能省則省,可是上山下水,那腿卻半點不能少跑,因此誰也不願攬這活計。恰好又是在兩省之間,因此兩邊官員相互推搪,居然讓流匪樂得逍遙了幾年,勢力漸壯,今年尤其猖狂,竟有尾大不掉之勢,終於鬧得朝廷上也知道,不能不治了。
丁蘭察自到了青州封地,無一日不想著再度入京,只是沒有機會。此次他若自薦,少不得引起朝廷猜忌,因此舉薦了羅靖。朝廷竟然也同意了,只是要羅靖自籌錢糧,朝廷不撥餉銀。這分明是個難題目。因羅靖與雍豫兩省官員都無過往,若是伸手要錢,哪個肯應承?不過若非如此,也輪不到他來帶這個兵。
左穆道:“將軍是打算直接去見雍州牧?只怕雍州牧……”在路上他們已經反覆談論過,雍州牧陶琛,是鄭王的門生。雍州這地方,算來不是個肥差,時常鬧個蝗旱匪盜什麼的,雖然不算利害,卻是年年得要朝廷撥錢糧的。鄭王為何給自己的門生安排這個地方,其中大有深意。朝廷十年要有七八年給雍州撥銀子,其中三分之二都流進了鄭王的私囊,竟成了他的財源。此次推搪著不肯治匪,多半又想朝廷撥餉。而朝廷也因知道剿匪是個無底洞,不肯平白地加這筆開銷,才準了丁蘭察的奏章,調羅靖來帶兵。
“我且不提剿匪,只談安民。”羅靖也掀起車簾向外看。自進了雍州地界,就不時可見求乞之人,且成群結隊,雖不是餓莩滿地,卻也是百姓菜色,“剿匪之策,莫若安民。百姓多是良善之輩,若非飢寒所迫,誰願落草為寇?這些流匪不過烏合之眾,倘能得溫飽,怕不有十之八九不願再過那流竄生涯。到時剩幾個頭目,只需百十人便可將之剿滅,易如反掌。”
左穆點頭道:“將軍此話確是攻心之策。只是雍州牧怕不會答應。”
“無論如何我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