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樂岑在回去的路上很安靜。沈固看看他:“還是不舒服?”
鐘樂岑搖頭,又開始咬嘴唇。沈固視而不見。過了半天,終於還是鐘樂岑忍不住了,吞吞吐吐地說:“那個……空華讓我住到他那邊去……”
“他家住哪裡?”
“浮山後。”
“你住那裡上班很方便?”
鐘樂岑閉嘴了。住康佳花園,到臺東只要兩站路,如果住浮山後……他還不知道該坐什麼車到臺東。
沈固冷眼看著鐘樂岑在那裡拼命虐待自己的嘴唇,終於開口:“明天休息一天。”
“啊?”鐘樂岑詫異地看著他,“我真沒事。低血糖又不是什麼大毛病——”
沈固眉毛微微一豎:“我說休息一天。”
鐘樂岑噤若寒蟬。沈固緩緩地說:“明天我們去展覽中心看展會。”
鐘樂岑怔怔地看了他一會,突然低下頭:“其實你用不著……”
“用不著什麼?”
“……你聽見我們說話了?”
“說什麼?”
鐘樂岑抬頭研究沈固的表情,後者面不改色:“你在背後說我壞話了?”
鐘樂岑把頭又低下去:“其實你真的用不著。這麼多年我都過來了,我並不怕別人知道我是個GAY,我也不在乎他們用什麼眼光看我。所以如果你是怕我會難受,那真的不必。”
“你覺得我該用什麼眼光看你?”
鐘樂岑皺起眉。這話很難說得清楚。過了一會,沈固替他說了:“你的意思是憐憫和厭惡對你而言是一樣的,對嗎?”
鐘樂岑怔了一下,不由自主地點頭。沈固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你覺得我是可憐你?你有什麼好可憐的?”
鐘樂岑又怔了一下,咬住了嘴唇。沈固跟著釘上一句:“或者,你覺得自己很可憐?”
鐘樂岑發愣。沈固再跟一句:“又或者,你覺得我是無民事行為能力人?”
鐘樂岑過了一會才後知後覺這一句原來不只是個冷笑話。心裡輕鬆的同時又有點說不出的悵然——他覺得沈固的意思等於在說:別擔心,我對你沒興趣,你不可能把掰彎。
沈固淡淡地說:“我把錢放在臥室的抽屜裡,你可以記帳,借多少以後全部還給我。從今天開始家務全部歸你,頂房租和飯錢。我不太知道保姆的行情,不過包吃包住的話估計五六百塊也就能找得到人。當然你也不是全天式的保姆,所以這筆錢我就不另外付給你了。算起來你吃點虧,不過你是外地人,壓不了我這地頭蛇,認倒楣算了。”
鐘樂岑愣了一會,這次是真的笑出聲了:“你——”
沈固繼續淡淡地說:“至於那位空華先生,你可以告訴他,等他把家搬到臺東附近,你儘可以去他家住。否則他就不必瞎操心了。”
鐘樂岑輕聲抗議:“空華是為我好。”
沈固看他一眼:“我不喜歡悲觀的人,因為他會像沼澤一樣把別人也吞下去。”
鐘樂岑又發起愣來……
這次的展覽會影響還真不小,沈固特地把休息日調到星期一,會場裡進進出出的仍然有不少人,還有學校組織學生來參觀的,一隊隊地等在門口。
沈固買了票,兩人剛走進大門,鐘樂岑就猛然拽了他一把。沈固下盤一向很穩,鐘樂岑這樣是拽不動他的,但他還是隨著鐘樂岑的力道向旁邊斜了一步,同時環視場內,確定並沒有任何危險,才問:“怎麼了?”
鐘樂岑指了指正前方:“怎麼有人會這樣擺放利器?”
正前方半空中懸著八柄古劍,中央是三把鐵劍,左右是五把青銅劍,長短不一,高低錯落,但劍尖全部斜指向下,正對門口,在燈光的襯托下給人極大的視覺衝擊。有不少人都是一進大門就被吸引了,站在那裡照相。
沈固看了看,沒看出什麼端倪:“怎麼了?”應該說,這種別出心裁的佈置收到了極好的效果。八柄劍的金屬色在閃爍的壁燈照耀下格外顯得殺氣凜凜,威風十足,看到它們,就不由人不想起諸如“金戈鐵馬”、“十年征戰”之類的詞句。
鐘樂岑皺著眉:“利器外指,其實是不歡迎外人進入。而且八柄劍一起指向外,劍上殺氣會直衝門口,尤其古劍陰氣重,有刑剋之虞……”
沈固失笑:“這些都是仿製品吧?”真要是古劍,還敢這麼吊著?
鐘樂岑怔了一下,有點不好意思:“我,我忘記了……這劍仿得真不錯……”
沈固看出他的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