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卻很輕柔:“王爺。”
牆下的影子身子一震,停了一刻,慢慢地轉過身來。奮力從雲層中掙扎而終於露面的月亮,恰好將光芒灑在他的臉上。他,果真是衛元朗。
衛元朗靜靜開口:“巫剛,你怎麼會在這裡?”
“屬下早就猜到王爺會有此舉,所以……”
衛元朗冷冷地打斷他:“你是來阻止本王的?”
“不,王爺。”巫剛的聲音很鄭重。“當日原公子就教導過屬下,王爺的決定屬下不該干涉,屬下的責任只是保護王爺。”
“你的意思是……”衛元朗懷疑。
“王爺,屬下已經備好了快馬,陛下派來的內侍也被屬下迷昏了。王爺,您就不必翻牆了。”
難怪他今夜溜出來的那般容易!他還以為自己夠高明呢。衛元朗臉上有些掛不住:“巫剛,你為何不早說!難不成,想等著看本王的笑話嗎?”
巫剛一本正經道:“不敢,屬下只是想看看王爺能否回心轉意,不做此冒險之舉。”
“廢話!”衛元朗輕聲呵斥,“你將馬匹備在何處?快帶本王前去!”
巫剛領著衛元朗來到後花園的角門,開啟門,門外栓著兩匹馬,馬上乾糧行囊一應俱全。。衛元朗見了大喜,道:“巫剛,這回你辦的事真是深合我意。”
巫剛低低一笑:“王爺,那您下次偷溜,可無論如何不要忘了帶上屬下喔。”
“閉嘴!”衛元朗低斥了聲。沒想到巫剛竟然會調侃他,面上不免有些發紅,幸好天黑看不出來。這樣的巫剛更讓他想起了隨心,巫剛的這番轉變全是她的功勞,想到隨心便想到她現在正陷於危險之境,立時,衛元朗又是憂心如焚。他急急地翻身上馬,一揮鞭,“啪”的一聲,馬兒四蹄騰空,如離弦之箭般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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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蝶關
兩日前,歐陽遠宏中伏,吃了敗仗,石頭城宣告失守,歐陽遠宏領兵退守玉蝶關,等待救援。衛元琛一路之上本就是急行軍,聽了戰報後更是日夜兼程,終於在這天的日落時分趕到了玉蝶關。
隨心艱難地從馬上翻下來,她從未經歷過如此陣仗,連番趕路不但令她睏倦不堪,大腿內側的肌膚也都被馬鞍磨破了,騎在馬上時間久了,麻木了,倒也不知道疼,如今下了馬,每走一步都疼得她直咧嘴。她慢慢地跟著衛元琛走進軍營。隱約地似乎聽到有歌舞之聲傳來,不由得挑了挑眉。
果然,中軍帳內明燭高懸,酒肉滿桌,幾名將軍模樣的人物踞案而坐,正在觀賞歌舞。不是說吃了敗仗,苦等救援麼?怎麼還會有心情尋歡作樂?隨心斂下眉,低諷道:“‘戰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果真是妙得很啊!”
衛元琛的耳朵動了動,略回頭掃了她一眼,大步跨進了中軍帳,沉聲喝問:“你等這是在做什麼?”
“咦?靖王爺,您這麼快就到啦?怎麼都沒讓人通傳,末將好出帳相迎。”主位上的一位紅袍將軍站起身來。兩旁的幾位將軍也紛紛站了起來。“靖王爺,您一路辛苦,正好,也一起來喝上一杯吧。”
“歐陽遠宏,你好大的膽子,吃了敗仗,竟然還有心情在此飲酒取樂!”
歐陽遠宏隨手揮退了舞姬,衝著衛元琛嘿嘿一笑:道:“哪裡,哪裡,今日我軍與那些胡寇對陣,打了個勝仗,殲敵數百。因此才會在這裡稍稍慶祝一番,嘿嘿。只是稍稍慶祝一下而已。”其他的幾名軍官也趕緊連連稱是。
騙鬼去!隨心暗啐了一口,外面計程車兵士氣低靡,哪裡像是剛打了勝仗的樣子?
衛元琛自然也知道這是謊話,只是一來礙於他的父親歐陽弼的面子,二來現在也不是爭辯這個的時候,他若是為了這點小事就將這些個軍官都治了罪,怕接下來在指揮排程上命令難行,畢竟這些人都是歐陽遠宏的親信,各營的將領。
“哦?是嗎?既如此,就請歐陽將軍與本王一起來研究一下軍情吧。”
歐陽遠宏見衛元琛不再追究此事,鬆了口氣,忙應道:“正是,正是。”說著,命人撤了酒席,鋪開地圖,與衛元琛一起研究起來。
隨心躲在一旁,一聲不吭。反正衛元琛不找到她頭上來,她是不會發表什麼意見的,畢竟她對打仗可說是一竅不通。如今她更是懷疑衛元琛帶她來此的目的。
兩個時辰過去了,隨心又累又餓,昏昏欲睡,就快癱軟在地了,衛元琛等人終於停了下來,幾個軍官也紛紛離帳而去。衛元琛掃了隨心一眼,喚道:“原公子?原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