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孽。男人只是陰冷地笑,我知道他的手段……只盼望著,若是這樣,自己能給他一個虛幻的假象也好,長大了,就什麼都沒了,由我養大,就由我這雙手送走吧……這場戲,演得長久又逼真,演得我自己都陷了進去。男人不斷地提出苛刻的條件,我知道這是逼著孩子早點去另外一個世界,蘇子真是真正喜歡這個孩子的,投入了很大的心思,他是普通人,進去那樣的陣法裡要困難的多,每次都需要飲用鎮魂水。但是他絲毫不在意……傻子……”
茅戴青瞌了下眼,輕輕地說道:“我們都把這孩子當成了自己真正的骨肉了,似乎在這個城市短暫的時光裡才是我們真正的生活……可是,孩子越大,就越是愧對於他那天真無邪的眼神,蘇澤夏,這個名字是蘇子真起的,他對的起你,縱然他現在無法與你再相見,也請你不要忘記這樣一個父親……對不起你的人,是我……”
世界上還有什麼比現在更令人驚愕到憤然又悲哀的事情呢,若是真是大惡不赦,來個決一死戰,倒也痛快了,夾雜在這個不上不下的痛苦之下的,除了悲哀,還剩下什麼?不是悲哀自己,是眼前這個——稱之為母親的人。
“爸爸現在人呢?”蘇澤夏聲音很輕,像是怕驚醒了什麼人一般。
茅戴青沒有說話,你可以看見她眼睛裡深深的絕望,和咎由自取的覺悟。這一刻,她又更加蒼老了,這張臉和她那一身時髦的打扮,毫不相配。良久,她說道:“明晚,回家,那個男人,在家裡等你!”
蘇澤夏倏地繃緊了身體,又問:“爸爸呢?”
茅戴青轉身向門口走去,美麗的捲髮如同敗柳一般蕭條地垂在肩膀後,瑟瑟發抖。
“爸爸在他手裡……”蘇澤夏對著茅戴青說,他用的是肯定的語氣,而不是反問。
“你要恨,就恨我吧!”茅戴青挺了挺胸膛,留下堅毅的背影,如此說道。
“我不恨你……”蘇澤夏立刻脫口而出。“你是我媽。”
“好孩子……好孩子……”茅戴青沒有回頭,唸叨著往門口走去,走過李沐風身邊時,從口袋裡掏出一個袋子,遞給他,說道:“你知道怎麼用。”
蘇澤夏看著那個如剪紙般蕭條的背影,直至消失在門口,她都沒有回頭。媽,我怎麼會恨你呢……你不必如此自責到連多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我是你,養大的兒子啊。
李沐風開啟袋子,裡面是個瓶子,聞了聞,皺眉道,“鎮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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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澤夏笑得有些悲慼,說道,“那個男人只怕早就佈下天羅地網,在等著我們吶,明晚在我家裡見面……那宅子蒼朮是進去了就出不來的,也就是說,蒼朮將無法幫上忙……”
李沐風神情嚴肅,卻笑起來,“放心,你媽把鎮魂水丟給我,不是沒有用意的。明晚,我和肖鳳薇都會陪你去。”
蘇澤夏的眉擰的很深,說道:“你和肖姐幫我到此,我已經是感激不盡。堪比親人,或許就是這樣的感覺吧,正因為如此,我更不能連累你們。謝謝,你們幫我的已經夠多了。”
那個茅戴青口中的男人,那個憑空出現的男人,將所有的疑惑點點化開,二十多年,這個一場長遠又耐心的計劃,不能肯定他就是主謀,但是這個男人肯定參與了蘇澤夏成為骨泣這件事,他利用手段讓茅戴青當上茅家掌門,讓她把蘇澤夏養大,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這個男人只等著最後的收割,哪知道半路殺出來一個蒼朮,壞了整盤計劃。這個神秘的男人能有這麼大本事,明晚的險惡,可想而知,可是即使是鴻門宴,也不得不去,茅戴青到最後也沒有吐露出心中軟弱的那一部分,蘇子真,是這個女人的軟肋。那個男人,很輕鬆地抓住了這個弱點。
這中間的糾葛,李沐風哪裡會猜不出來?他換了個輕鬆的姿勢站著,揮揮手,說:“行了,你不必多說,我主意已定,肖姐自然也會去的。”
他修長挺拔的身體似乎堅不可摧,語氣裡有著不容反駁的堅持,蘇澤夏知道,李沐風是說道做到的人。他的信念,你很難推動半分。
蘇澤夏內心充滿愧疚,自己牽扯了一個又一個無辜的人進來,不僅僅是李沐風,肖姐,還有自己的父母……現在,自己拿什麼來回報他們呢。他頭一次感覺到自己的無能,他的心裡像是有一塊鉛在那裡墜著,這沉重的責任感,比他的命運來得更加沉重。
他很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