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李治肅然問道。
李素搖頭:“千萬別端,一切還沒明朗之前,切記不可打草驚蛇,就當不知此事,日子該怎麼過就怎麼過。”
扭過頭望向王樁,李素道:“王樁,你馬上派人把孫縣令召回來,晉陽這般境地,下鄉搜尋難民已無用處,讓他馬上回來主持晉陽大小事務,今日寒意已減,豔陽高照,怕是雪災過去了,叫他發動災民回家春播,雖然春播農時已過,也可種點豆子綠菜油菜等各種耐活的作物,總之不能讓好好的田地空著,這些事孫縣令比我懂,讓他去辦,抓緊時間辦!”
王樁領命而去。
再看向方老五,李素道:“方五叔,煩你從殿下的禁衛和咱家部曲裡挑一些靈醒又會說本地話的弟兄,喬扮成災民出城,四散於晉陽各個村莊周圍,扮作逃荒的樣子,記住不要主動尋找那些藏人的山坳角落,如果有人接近,鼓吹某個地方有吃有喝,就跟他去,混入那些地方,細心記下所見所聞,想辦法把訊息遞出來。”
方老五領命。
回頭又望向李治,李素嘆了口氣,神情凝重地道:“殿下,咱們恐怕必須調動幷州兵馬了。”
李治縮了一下脖子,訥訥道:“真有這麼嚴重了嗎?只是幾千個藏在山坳裡的災民而已……子正兄,調動兵馬非同小可,一旦調動卻又未能成事,或是事情並沒有那麼嚴重,回到長安咱們可都要向父皇領罪的,就算父皇不追究,朝堂那些言官令官也不會放過我們……”
“想象,殿下,你必須發揮想象……”李素沉聲道:“幾千個災民只是表象,晉陽有十萬以上的百姓莫名其妙不見了,他們應該都藏在類似於山坳那種地方,最重要的是,有個神秘的人物或勢力每日給他們提供飯食,晉陽縣流言肆虐,有人頻頻煽動災民鬧事,甚至有膽子毆打縣令,刺殺差役,各村莊匪患嚴重,打家劫舍,甚至滅人滿門,把這些亂象捏合起來,殿下,你還覺得晉陽無大事嗎?”
李治愕然呆滯。
良久,李治似乎也想明白了,臉色時白時青,掙扎猶豫半晌後,終於狠狠一咬牙:“成!我聽子正兄的,這就向幷州大都督府調動兵馬!”
很快,兩騎快馬從晉陽縣出城,一騎向北,一騎向南,兩封紅翎軍報分別發往長安和幷州,李治在發往幷州的調兵文書裡附上了半塊魚符,還有李治和李素的聯名大印。
晉陽離幷州很近,它本就是歸屬於幷州轄下所治,幷州大都督府的兵馬主要為了防備北方的突厥和薛延陀,當然,也兼治晉地民亂,畢竟是高祖龍興之地,又與北方敵國接壤,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大都督府自大唐立國後便存在,哪怕李世民已經滅了突厥和薛延陀,大都督府也一直未曾裁撤。
兩日後,幷州大都督府收到了李治的魚符和調兵文書,大都督府沙場點兵,兩萬府兵整裝披掛南下,直奔晉陽。
第三日,晉陽北面石窟村的偏僻山谷裡忽然殺出兩千災民,兩千餘災民搖身成了亂民,亂民當場擊殺石窟村裡正,並將村裡僅剩的十餘位老弱婦孺屠殺殆盡,李素和孫縣令等人聞訊大驚,匆忙調集禁衛兵馬圍剿平叛,亂民卻已不知所蹤。
第四日,晉陽城外的村莊又殺出三支人馬,揮舞著長棍橫刀,將巡弋的差役擊殺後迅速撤退,不見蹤影。
接連數日,晉陽處處烽火,突然間陷入了兵荒馬亂之中。
李素和李治心中焦急,然而李素還是冷靜地下令撤回追緝的禁衛兵馬,收縮防禦,僅以守衛晉陽縣城為目的,任由城外烽煙四起,李素自巋然不動。
當日晚間,一名神情鬼祟的年輕男子來到晉陽縣衙正堂外,向值守的禁衛遞上了一封書信。
禁衛將書信遞進內院,李素展開書信後神情一凜,馬上召見此人。
年輕人穿著很樸素,或許不應該叫樸素,叫破爛才貼切。
一身粗布衣裳,腳下蹬著一雙露出了腳趾的草鞋,膚色黝黑,年紀輕輕卻滿臉皺紋,走在鄉道上與尋常的逃荒災民並無任何區別,長相也普通得很,是那種讓人看過一眼後能夠迅速把他忘記的型別。
縣衙內院的廂房內,方老五親自領著李家部曲四處把守,李素和李治很低調地接見了此人。
一見面就分出了等級高低,年輕人見到李素和李治後馬上抱拳躬身行禮,道:“常順拜見晉王殿下,拜見李侯爺。”
“常順?你隸屬哪個官衙?是什麼身份?”李素皺著眉,揚了揚剛才遞進來的書信,道:“為何你有陛下親筆御書的書信?”
常順笑了笑,露出一嘴的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