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苦笑道:“可是現在,李伯伯您又讓小子再幹一次欺君的事,您覺得小子還敢幹麼?”
李道宗望著他道:“老夫何時說過要你欺君了?老夫只希望你堂堂正正勸說陛下收回成命,如若不能收回,亦當想個君臣都願意下的臺階,好好把這件事轉圜周全,救我女兒於苦海之中,子正,老夫知道解決此事很難,可老夫只能求你了。”
李素臉色愈發苦澀,使勁揉了揉臉,嘆道:“那十隻大箱子……果真不便宜啊!”
李道宗笑了笑,道:“老夫這幾年與你並無深交,只好四處打聽,投你所好,長安城裡那些老殺才們都說你最喜歡錢財,老夫便索性直接一點,用錢財來敲開你家的門,你……應該不會見怪吧?”
李素笑容更苦澀了:“不見怪,當然不見怪,如果只是白送,送完別無所求,那就更妙了,可以嗎?”
李道宗笑容依舊燦爛:“不可以。”
李素失神地喃喃嘆道:“世上果然沒有白吃的午餐,也沒有白收的箱子……”
李道宗懇切地看著他,道:“不說錢財俗物,子正賢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也給自己積下來世福報,這個理由行不行?不管怎麼說,還請子正賢侄助我一次,屏兒正是芳華之年,老夫實不忍心見她玉隕長辭。”
李素看著他,道:“若是此事結果已改變,未來她可能要嫁給那個蠻夷小國的王子,你也願意?”
“當然不願意!不過那已是後事了,老夫只想把眼前的事解決,吐蕃和親之事無可違逆,但老夫希望送去吐蕃的女子不是我的女兒。”
李素嘆道:“聖旨已下,公主已封,再過兩天祿東贊他們就要護送公主上路了,這個時候再讓陛下追回聖旨談何容易?若是處置不當,引發兩國戰爭都有可能,李伯伯,您這個題目太大了,小子實在做不來,也擔不起後果。”
李道宗期待的神情頓時變得很失望,失神地看著他:“連你也不願幫老夫?”
李素嘆道:“不是不願,李伯伯,我很想幫您,這不是虛偽客套,是真話,但凡不太難的事,我竭盡全力都願幫忙,畢竟當年我和東陽也曾為情所苦,我和她也曾受盡苦痛折磨,以心易心,我也願天下有情人能成眷屬,可是……難度太大了,兩天時間,將一件板上釘釘的事情完全扭轉過來,此事……我真的做不到,別人都說我聰明,可我自己清楚,我充其量只有一點小聰明罷了,上不得檯面的,此事若貿然應承卻沒做好,壞的是社稷國運,小子實不敢為之。”
李道宗無力地佝僂著腰,目光無神地注視著桌案,良久,端杯狠狠灌了一口,喝得太急嗆到了,面紅耳赤劇咳一陣,忽然伏在桌上失聲大哭。
“我那可憐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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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道宗醉了,離開了。
臨走前李素欲將那十隻箱子還給他,李道宗堅持不受,醉了的他心神已亂,哪裡在乎這些身外物?
李素扶著踉踉蹌蹌的李道宗上了馬車,馬車走遠,李素仍站在門口痴痴不動,不知想著什麼。
李道正從身後走了出來,眯眼看了看馬車離去的方向,笑道:“頭一次看到王爺也沒個講究,別人家做客都醉成那樣,有意思,哈哈。”
李素扭頭看了老爹一眼,若有所思地道:“爹,如果有一天,孩兒身陷危難,您救不救我?”
李道正警惕地眯起了眼睛:“咋了?你又惹禍咧?嗯……等著,老子找家法抽不死你!”
李素急忙拉住他,笑道:“孩兒最近都沒怎麼出門,能惹什麼禍,只是閒聊嘛,咱們父子沒事就不能閒聊幾句嗎?”
李道正狐疑地看著他:“只是閒聊,真沒惹禍?”
“真沒惹禍,爹,你把孩兒當啥了,以為我是惹禍精嗎?”李素不滿地道。
說起這個便算翻開了老帳,李道正勃然大怒:“你以為你不是惹禍精嗎?拍著胸口問問,說良心話,這幾年你在外面惹了多少禍!老子大義滅親的心都有了!”
李素撓頭一想,還真是……
面帶赧然,李素趕緊轉移話題:“爹您說說,孩兒若身陷危難,您會不顧一切救我嗎?”
李道正哼了聲,道:“自己的兒子,自己的種,當然要救。”
李素眨眨眼:“若是這個危難很巨大呢?大到人力無法解決,再怎麼救也註定是徒勞,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