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當著管家的面裝好了一隻馬桶,用別人的拉和撒,換自己的吃和喝……當我扛著一袋糧食回家後,我爹也回家了,三九隆冬裡,他光著膀子跳進冰冷的水裡,幫地主家挖溝渠,回來凍得嘴都發紫了,才換得那麼寥寥可憐的幾文工錢……”
沉重的話說完,李素髮覺肩頭已溼,扭頭一看,東陽伏在他肩上,哭得梨花帶雨。
“恨不今生早與你相識,當初你和你父親便不會吃這許多苦楚了,李素,以後一切都會好的,你想做的事放手去做,就算將來你一無所有,一切還有我……”
李素為她抹去眼淚,笑嘆道:“其實啊,今生能遇到你,對我來說,很不可思議了。”
“……其實大家活得都不容易,鄭小樓如是,馮家那個可憐的丫鬟如是,曾經的我,亦如是。如今時勢已變,我家的日子富足了,並不等於我會遺忘曾經窮困的日子,我是農戶子弟出身,這輩子無論我走到任何高度,出身並不能改變,所以,我亦只是卑賤的一員,他們的苦處,我懂,正因為懂,所以我要幫這個忙,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我幫的不是鄭小樓,而是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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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小樓被關進了刑部大獄。
救人的事不能急,要看火候,也需要醞釀。
王直回到長安東市後開始忙碌起來,李素的每一句交代,成了他貫徹不二的信條。
一個末等爵的縣子,一個長安城的混混頭子,再加一群無所事事的閒漢,一股微不足道的力量,卻正做著一件試圖撬起朝堂刑部的大事。
緊鑼密鼓的部署,卻終究先輸了一陣。
三天後,涇陽縣北壟莊發生了一件駭人聽聞的事。
馮家的家主半夜自縊而亡,死前留下了一封遺書,遺書上寫得清楚明白,天道不公,兒子殘死,公主鬧喪,縣子欺凌,官府不為,以命相諫,求刑部和大唐皇帝陛下主持公道,否則死不瞑目。
涇陽周縣令急白了臉,關中道內向來民風純樸,鮮有命案,而他涇陽治內數日之間便接連發生命案,更令他膽戰心驚的是,馮家家主的死,將這樁案子推向了輿論的風口浪尖。
周縣令急壞了,他很清楚這樁案子背後隱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內幕,刑部的插手,幕後若隱若現的某個大人物,以及馮家家主的自縊,一步一步將案子推向不可測的深淵。
民眾輿論已群情激憤,不明真相的人眼裡。馮家是受害者,兒子慘死,老子自縊,一家上下絕了戶,而兇手,卻仍穩穩當當蹲在大牢裡。不知何年何月才伏法,這是最不公平的地方。
百姓們坐不住了,北壟莊的宿德元老們更坐不住了,馮家上下一片哭嚎之時,元老們糾集了上百人浩浩蕩蕩來到涇陽縣衙,一群人堵住衙門憤怒呼告,求周縣令主持公道。
周縣令嚇壞了,哪怕對李素稍有一絲偏袒,此時的他也顧不上李素了。原原本本將馮家家主自縊以及留下的遺書派人報向長安城刑部。
一件普通的命案,終於在長安城內炸了鍋。
看在外人眼裡,這無疑是一件令人憤慨的事,無辜的馮家為此絕了戶,兇手卻好好活在大牢裡,果如馮家家主遺書所言,這是天道不公。
然而看在少數幾個知情人的眼裡,此事卻頗覺玩味。
鄭小樓已被關進刑部大牢。不出意外的話,很快就會被判斬監候。只等明年秋決之時,鄭小樓人頭落地已是板上釘釘的結果了,也就是說,馮家的喪子之仇很快就能報了,馮家主只需安靜坐在家中等候便是。
在這形勢一片大好之時,馮家主卻莫名其妙自縊死了。還留下遺書說什麼“天道不公”,明明刑部已在為他主持公道,而且馬上就能見到結果,天道何來不公?說來說去卻是矛盾之極,而且馮家主死得也頗為蹊蹺。沒有任何預兆,無緣無故便上吊了,若他真是剛烈性子,為報喪子之仇而寧願玉石俱焚,當初李素上門時為何卻又肯妥協而簽了撤狀書?
…………
太平村。
王直氣得哇哇大叫:“陰謀!這是陰謀!馮家老頭一定是被人害死的!”
李素沒搭理他,垂著頭,手裡捏根樹枝不知劃拉著什麼,很專心的樣子。
王直沒得到回應,不滿地瞪著他:“你咋不急咧?馮老頭被人害死,留了那勞什子遺書,分明是衝著你來的,有人要害你!”
“我知道……”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