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絕不會吹氣冒泡,說風就是雨。可是,要說發現年產地還是叫人起疑。早在半個世紀前(上世紀五十年代)對年的調查中,所有年產地就已歷歷在目。甭說楊柳青、桃花塢、楊家埠、武強這些聲名赫赫的大產地,就是一些作坊不多的用木版印的小產地也都記錄在案。哪還有一直深藏不露者?五十年來從未聽說哪裡發現一個新的年產地。
可是,自2003年全國木版年考察展開後,各省在一些不知名的地方發現了精美的古版的資訊,時時吹到耳邊。但是這大多隻是一些久棄不用的歷史遺物,早就沒了傳人,如果說什麼地方還有一個獨立的活態的年產地,幾乎不能置信。它會不會是當年從河南最大的年產地朱仙鎮分流出去的一條支脈,就像三門峽五里川鎮的“盧氏木版年”那樣幾乎與朱仙鎮一模一樣?據說那是北宋末年,金人南侵,東京(開封)淪陷,朱仙鎮年藝人流散到豫西,便把年帶到靈寶與盧氏一帶。老家在盧氏的曹靖華還把此地的年贈送給酷愛民間藝術的魯迅先生呢。滑縣的年是不是也是這樣分流出去的?
尤其這個新發現的年產地滑縣,那就更令人生疑。它地處開封朱仙鎮正北方向,中隔黃河,相距不過百里。三門峽的五里川鎮“盧氏木版年”遠在數百里外的豫西南,尚與朱仙鎮年為同一血緣,難道距離更近的滑縣反倒是一個例外?這幾乎沒有可能。朱仙鎮歷史悠久,上及兩宋,千年以來一直是中木版年的中心,中州的年很難脫離朱仙鎮的影響。如果滑縣木版年真的是朱仙鎮一個近親與分支,同屬於一個文化與藝術體系,其價值就沒有那麼高了。
同時,我又想起,我在審閱《中國木版年整合朱仙鎮卷》時,從一篇普查報告中看到過一段關於“豫北民間神像木版年”的文字,提到過滑縣、濮陽、內黃一帶歷史上都有過用木版印刷神像的歷史,那段文字介紹得比較簡略。但如果這裡的木版僅僅是民間拿版印製一些常用的神像,就不重要了。說不定這些版還是從朱仙鎮弄去的呢!
二、見了一驚
今年開春,由於“新農村建設”大潮湧起,隨即感到遍佈九州大地千形萬態的古村落要遭遇一次狂ì般的衝擊,遂為其保護古村落而焦灼而奔波。首先要做的是尋求官員的支援。其實,無論破壞和保護,力度最大的都是官員。小小百姓最多隻能拆去自己的老屋,能夠用推土機推平一片歷史城區嗎?反過來,如果官員明白了其中的文化價值,一聲令下,大片遺存不也就倖免於難嗎?
豫北古鄉探訪記(2)
我想起我的好友舞蹈家兼學者資華筠的一句很精彩的話:“關鍵的問題是教育領導。”
於是一邊在政府高層官員中游說,尋覓切實的方案,一邊透過中國民在浙西塘召開“中國古村落鄉長會議暨西塘論壇”。邀請各地在古村落保護方面頗有成績的地方負責人,共同研討古村落的存在與保護方式。
這一波沒有結束。跟著又是我國首個“文化遺產日”來到眼前。於是又演講又著文,著力使這個旨在喚起民眾文化情懷的節日能夠發揮作用。究竟為了確定這個節日,我們已下了幾年的力氣。
就在這些“超大型的事”一樁樁壓在肩上時,心中從未忘卻那個隱伏在豫北的蒙著面紗的鄉。我曾在地圖上找到滑縣的位置,當我發現它身處四省之間其上是河北,其左是山西,其右是山東。又正好是東南西北中!這可是塊奇特的地方。以我多年各地普查的驗,凡是省與省交界的地方,歷史文化都儲存得較好。惟有這裡才是行政與濟開發的“力度”都不易到達之處。在這期間,只要一想起這個聽來的古鄉,就會幻覺出一個叢林遮蔽、野草深埋、寧靜又安詳的一般的古村落。一天晚上,竟按捺不住這如痴如醉的想象,了一幅《夢中的村落》。在情感與想象的驅動中,這幅得靜謐又隱秘。
我計劃著何時去豫北看一看這鄉。但如今我已很難專為一件事去一個地方。必須與其他的要做的事特別是要在河南做的事串聯在一起。
七月裡忽有一個簡訊發在我手機上。此人自稱叫魏慶選,是滑縣文化局的負責人。他說要帶著該縣的木版年給我看。這使我一時大喜過望。
我忽然想到自己為“緣分”兩個字下的定義,就是:你在找它時,它也在找你。
當個子高高而文氣的魏先生和他的同伴來到我天津大學的研究院,把一大捆放在我的桌案上,向我遞名片寒暄之時,我已急不可耐地頻頻把目光投向那捆上。跟著,全然顧不得說客套話了,便大聲說:“先看吧!我已忍不住要看了。”
一時屋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