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正廳安靜之時,已經過了半個時辰了,不算小的正廳裡堆滿了禮品,紅豔豔的帖子,刺目鮮豔。
鍾儀穿著官服,戴著官帽,腰間掛著官印,如此可笑地站著。
他側頭,看了看鐘函,正欲開口。
“小儀?!”
燕惠驚喜的聲音。
她笑著地圍著鍾儀打轉:“小儀穿著官服真是精神!”
她柔軟的手整理著衣襟,鍾儀的視野裡都是燕惠的笑容。
鍾儀嚥下了話語,試探地問道:“孃親喜歡?”
燕惠瞪了他一眼:“這是自然。”爾後微微疑惑:“不過,好端端的怎麼封官呢?”說著說著,整理衣襟的手放了下來。
鍾儀連忙道:“是錦和苑分派的。”
隨即看向鍾函:“是嗎?爹爹。”
鍾函也道:“小儀沒有做樂師,估計是安排的。”
說完,自己也覺得不大說的過去,三人都沉默了下來。
鍾儀的手指無意識地捏著官府的衣角,看著燕惠。
燕惠也看著他,笑了,摸了摸鐘儀的臉,柔聲道:“好事。”
鍾函不自然地別過了頭。
待到晚飯之時,才重新商論了此事,發現裡面還夾帶著一份文書。
“嗯?鄒儒……這不是鄒叔叔嗎?”
鍾函頓住:“什麼?給我看看。”
細細看來,地區是鄖地,而官府的正官,便是鄒儒,鍾儀是輔助正官的副官。
燕惠道:“前些年鄒大哥的確是來信說做了個小官——看來,還是謙虛了。”
鍾函笑了:“難得他不願意清閒了,小儀,可要好好和你鄒叔叔學學,他年輕的時候,可是遠近聞名的才子。”
“那做官做的如何?”鍾儀有些懷疑:“大到籌建,小到鄉里瑣事,可都是要負責安排的。”
鍾函道:“這些自然不在話下……你只需記著,多學學他。”
鍾儀點了點頭:“記著了。”
回到房裡,那套官服被阿蓉拿去改制大小了,如今書桌上放著的便是他的官印。
鍾儀有些好奇地撫摸著玉質的官印。
坐在藤椅上,舒展了四肢,小花費力地從窗臺上爬進來,一身的黑泥。
一人一貓對視。
鍾儀:“……”
小花:“……”
鍾儀忍無可忍,一把拎著它的頸後,小花不敢吱聲,被放在了盆裡,兌了熱水,鍾儀摞起了袖子給它洗澡。
自然,這個過程不是一帆風順的。
鍾儀手背上劃了幾道淺淺的抓痕,水漫了一地,小花怯怯地看著它,尾巴尖兒抖啊抖的,無奈,依舊放柔了力度。
又是清洗,又是擦拭,又是拖地。
忙活完了,小花又興沖沖地溜上樓了——它一向很喜歡鐘禮的房間。
被折騰過後,渾身疲憊,眼皮打顫的時候,猛然想起——老尹不是去了鄖地?那麼這次,說不定可以見到他?
想到那日,烈日炎炎下的狂奔,依舊沒有做到最後的道別,這成了鍾儀心中的一道坎,總覺得有些遺憾。
如今時隔不久又要見面,似乎是命中註定。
頓時,心裡的大石頭似乎輕了許多。
迷迷糊糊,半夢半醒之間,鍾儀想:本以為沒有機會的再見,又降臨在了面前,那麼,本以為再也見不到的人,會不會再次出現?
帶著一絲微笑與憧憬,鍾儀墜入了夢鄉。
☆、第九十七章 鄖地
上午,善橫地界。
馬蹄聲迴盪在山谷之中。
此處,是地勢極為險峻的山峽之內,一大隊全副武裝的人馬行走在其間,相距不遠,便設有射擊臺,綠色的旗幟豎著,表示尋常警戒。
軍隊行走了大約半日,已經到了另一個地界。
見慣了山峽後,突兀地冒出一塊不大的平地來,然而,提心吊膽行走在陡峭山崖上計程車兵早已經是十分疲憊了。
“就地紮營休息!”
“是!”
士兵們常年訓練,故而速度十分迅速,一刻鐘後,所有簡便的帳篷都已經安置好了。
晚飯是山谷裡的野物,大口嚼著,嚥到了肚子裡。
夜晚,主帳篷之內,尹子重卸掉了盔甲,原先精精神神的模樣頓時變得無精打采了,穿著裡衣,赤著精幹的上身,有些疲憊地躺進了被褥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