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換衣服。”
僕人搖頭:“不必。帶著琴去即可。”
這位僕人估計是世子身旁帶著的。同王府裡的僕人不同。冷冰冰的。不易親近說話。
鍾函揹著琴。悶聲跟在他身後。
又是一番左繞右繞。鍾函乾脆不看那些已然亮起的燈籠。
終於。停在了一處。
僕人領著他進了房。點亮了門邊的燈火。恭敬道:“世子。鐘琴師到了。”
裡面傳來微微低沉的聲音。如同深潭之水。醇厚動聽。
“請進來。”
鍾函走進去。左面是間書房。微微開著門。能看見靠著牆壁的一整排烏木書櫃。
鍾函回頭。僕人正關門。對他點頭。
房內很暖和。鍾函覺得手心都冒汗了。
第一次進這宏偉氣派的王府之感又冒了出來。
韓懿端坐在書桌前。翻了一頁書。挑了挑眉。放下書本。道:“怎麼還不進來?”
鍾函一個激靈。連忙邁步進了書房。站在門檻前。看見坐在光亮處的世子。
“見過世子。”鍾函規規矩矩地行禮。
“起來罷。”韓懿道:“今晚。本世子召你……”待他看清楚鍾函的相貌後。頓住了。
而後。輕笑了聲。
無端的。看著他的笑容。鍾函慢慢放開了攥的緊緊的手。也微微揚起唇角。露出一個乾淨青澀的笑容。
時隔多年。韓懿回味起他與鍾函的初見。揮筆而作:未曾相逢先一笑,初會便已許平生。
只緣感君一回顧,使我思君朝與暮。
☆、第一百三十章 【番外】朱弦纏(下)
韓懿對鍾函,有幾分一見鍾情的浪漫味道。
那時候的鐘函十分青澀,看見高高在上的韓世子站了起來,便不由自主收斂了笑容。
他遇事容易緊張,細瘦的手指又緊緊攥在一起了。
韓懿道:“你是父王推薦於我的琴師,明日下午來這兒。”
鍾函低頭,規規矩矩道:“是。”
韓懿點了點頭,忽而笑著問:“不知如何稱呼?”
鍾函慌忙抬眼,發覺自己離韓世子近了,連忙小心地退後幾步:“在下,在下姓鍾,單名一個函字。”
韓懿察覺道他有些害怕,便示意他坐下。
“看書看得有些乏了,恰巧你來,不如同我聊聊。”
“聊?聊什麼……”
韓懿覺得他低下頭,露出纖細下巴的模樣很是乖巧,便拉著他坐在軟榻上。
鍾函抱著琴,坐如針氈,抬起清澈的眼眸道:“這不好,管家大人會說的。”
韓懿笑了:“不會,”他扭頭看了看窗外:“這兒沒人管,你隨意怎麼坐,吃些點心?”
鍾函依言照做,韓懿說一句,他做一個動作。
也不知道糊里糊塗答了些什麼,只覺得這韓世子不僅生的一副好面孔,性格也好,和他說話,那種隔閡感漸漸消退了些。
“抱著琴累不累?放在那兒吧。”
“好。”
過了一個時辰,鍾函困了,打了個哈欠。
眼睛迷濛時,看見韓世子正對他笑,勾著唇角,眼睛很黑,非常俊美的少年面容。
鍾函一下子臉紅了——當著世子的面打哈欠,自己也真是沒了規矩分寸。
韓懿湊近他,輕聲問道:“是不是困了?”
鍾函的眼睛水潤潤的,毫無防備地看著他,有些呆呆的。
韓懿笑了笑,站了起來:“先回去吧,明日記著來。”
鍾函連忙站起來:“自然,自然。”
鍾函抱著琴,走至門口,鬼使神差地回首一望。
——只見那華服少年正挺直地站在門邊,燭火照在他的衣袂上,半陰半亮。
“鍾函。”
“啊?”鍾函連忙轉身。
“叫我的名字。”
“……”鍾函捏了捏手指,輕輕地,如同一片羽毛拂過人的心尖:“韓懿。”
話音剛落,他便低下頭。
臉又有些紅了。
靜默了一陣,韓懿低聲說:“回去罷。”
鍾函抬眸。
韓懿靜靜地看著他,對他溫柔一笑。
次日,鍾函清早便起床練琴。
僕人偶爾路過,進來送幾碟子點心。
“鐘琴師,好好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