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儀低頭細想,耳邊是滴滴答答的雨滴打落在雨傘上的聲音,以及爹爹和阿禮的說話聲。
路上的行人很少,且步履匆匆。
鍾儀才發現,自己沒有任何對於未來的打算。
今年他已經十四歲,每一步都是爹爹孃親教會他如何去走。
那麼以後呢?
阿禮今年十六歲,但是爹爹卻開始聽取他的意見。
鍾儀沒有多大的主見,也沒有擁有多少主見的**。
鍾儀覺得,他是想要平庸的過下去,當然,如果爹爹希望他考取更高階別的琴師證,他會去努力。
小雨下大了些,水汽瀰漫著,籠著一層淡淡的薄霧。
十四歲,十六歲,二十歲……他到了二十歲的時候會是什麼模樣?阿禮呢?等他二十歲的時候阿禮就是二十二歲……不過,如果他真的去了北方的繁城,而且表現優異,阿禮他,是不會那麼早回安都吧。
阿禮一直比他優秀,比他穩重。
鍾儀覺得,阿禮不會像爹爹孃親那樣一直陪著他。
他總是要去更遠,更寬廣的地方。
如果問鍾儀這種感覺從何而來,鍾儀會說,他現在隔著霧氣看爹爹和阿禮的身影,總覺得,阿禮的墨綠色好像融了進去,化不開,也看不清。
這是什麼樣的感覺?
鍾儀緊緊盯著阿禮的背影,他的黑髮長及腰間,如傾灑的濃墨,卻給鍾儀一種冷冽的距離感。
突然,阿禮的腳步停下了。
鍾儀愣愣地停下。
他回頭,面目模糊在霧氣裡。
他看了看同樣回頭的爹爹,用開玩笑地語氣說:“爹爹,小儀走在後面,會不會跟丟?”
鍾儀的手被溫暖的手包裹住。
這是阿禮的手,帶著練劍之人的輕微手繭。
鍾儀看著爹爹熟悉的微笑,再看看阿禮黑亮的眼睛,鍾儀笑著說:“怎麼會丟?”
阿禮認真地看著鍾儀:“你東張西望的,看見新鮮好奇的,不就被拐走了?”
鍾儀撇嘴看著他說:“我才不會。”
阿禮微微笑了,不言語。
☆、第十七章 鴻鵠之志(四)
到了安都的內臟——安巷,人就漸漸多了起來。 ( 。 )
寬大擁擠的場子裡,人們撐著顏色深淺不一的傘,昂首看向高高佇立在煙雨中裡面的文泰樓。
爹爹將他們帶到了稍微空缺的地方,說:“還有一刻鐘,過不久就要開門了。”
鍾儀捏捏阿禮的手。
阿禮低頭看鐘儀:“怎麼了?”
鍾儀說:“你緊不緊張?”
阿禮淡淡笑笑,搖了搖頭。
鍾儀盯著阿禮鬢邊垂下來的幾縷黑髮發呆。
阿禮戲謔:“你這幅蠢樣做給誰看?”
鍾儀嘴角微微抽搐,還擊:“當然是你。”
阿禮似乎還想說什麼,只看見靠近門的人群忽然擁擠起來。
爹爹聲音急切了一些:“開門了,阿禮你護好你的考試資格證。”
阿禮抬頭看看周圍的人群:“好。”
之後鍾儀懷疑是因為早上沒有睡好,迷迷糊糊地看著爹爹和阿禮說著什麼,迷迷糊糊地跟著他們進了文泰樓,迷迷糊糊地接過阿禮的傘,迷迷糊糊地站在厚重的木門外看著阿禮消失在了人群裡。
爹爹牽著鍾儀向外走。
鍾儀問爹爹:“阿禮的考試什麼時候結束?”
爹爹回答:“文試兩天,武試是在十月二十號和十月二十一號。”
鍾儀扳著指頭算著,有些失望地說:“阿禮武試的那兩天我要上學。”
爹爹點頭:“沒錯,你想來送阿禮?”
鍾儀抬頭看爹爹:“我是想給阿禮打氣加油!”
爹爹摸摸鐘儀的頭髮:“小儀乖,武試早飯時你對阿禮說,給他一些鼓勵。”
鍾儀低頭絞絞手指,點頭。
文試要整整一天,午飯在文泰樓裡面解決,安全實惠,菜色也還不錯,他們考察了一下文泰樓,就將阿禮的傘擱在了門廊的傘櫃裡。
然後他們就打道回府,到了大街上,發現雨居然停了。
鍾儀和爹爹對視一眼,笑了。
用午飯時,他們在聊著天,花田吃著吃著突然受到驚嚇般向後一跳,一邊喵嗚喵嗚叫著一邊飛快地跑了出去。
鍾儀和爹爹孃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