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中文系畢業,蘇童應該算是他學兄,他像蘇童一樣,在大學裡就開始寫小說,不過是氣質不適宜寫小說而已。因為寫小說是將生活繁衍得複雜的能力,而他總對這種繁衍不耐煩。
我一直覺得,苗煒身上有很典型的90 年代文學趣味烙印,在美國作家中他喜歡馬克· 吐溫與海明威,東歐作家中喜歡恰佩克與米蘭· 昆德拉,他喜歡簡單中機智的俏皮,不喜歡那種閱讀起來累贅的沉重。由此,“好玩”成了趣味的一個代言詞。俏皮與幽默,原是中國文學中稀缺的東西,小品文傳統中,要不是超然的風花雪月,要不是特別現實的諷刺與謾罵。“生活圓桌”這個小小的欄目,無意中帶動了一種以自嘲來機智生活的追求,眼看著“好玩”就日積月累,變成了一種時
髦的取向。
這樣一個欄目,是否一種新的文學型別?我曾聽到文學界對這個欄目的指責,說這樣的寫作對於嚴肅文學的神聖性形成了一種消解。我不以為這樣一個小小欄目就能有這樣的
作用力,但如從文學消費應該多樣化的角度,我倒是覺得,80 年代之後文學的最大問題恰是嚴重的單一化而缺少豐富多彩與生機勃勃。文學不僅需要大餐,也需要雜色拼盤,這是
王蒙任《人民文學》主編期間,曾給我深刻啟示的論斷。從一碟小菜的角度,“生活圓桌”也許值得被研究90 年代文學發展史的後人認識它對文學的意義。
當然,“生活圓桌”的小與輕巧,從更高的要求,還存在探究其表達可能性的問題,因為小而玲瓏,淺俗者有,無聊庸俗者也有。千字文中要有天地與境界本是難事,在這個欄
目中應該誕生中國的馬克· 吐溫或契訶夫,這大約是這個欄目創辦12 年之後需要刻意去努力之方向。
是為序。
2008 年8 月5 日
No。1 婚姻圈套(1)
因為看多了言情小說,所以我曾對婚姻有著極浪漫的想法,我希望我跟我的女主角能經歷一番驚心動魄的戀愛,然後披上婚裝,戴上戒指,心裡說:這是我這輩子的伴侶了。但真正結婚之後,才明白當初對婚姻的想法是不切實際的。不切實際的東西就是浪漫的。
去學女兒拳
∷∷ 畢淑敏
家庭暴力的“暴”字,不知古文字學怎樣講,我從字形上,總是聯想到男人對女人的兇惡。上書一個“日”字,為陽中至盛。下面一個“水”字,屬陰中至柔。男人若凌駕於女人之上,沒有平等,沒有仁愛,暴力就隨之滋長,瘋狂蔓延。
我認識一位賢慧的女人,只因一點小事,被丈夫打得鼻青臉腫。那漢子米的個頭,會使漂亮的左勾拳,呼呼生風,蒜缽大的拳頭打在女人側腰部,傷了腎,血尿持續了很久。
她讓我幫拿個主意,我說離婚離婚!她說,孩子呢?我說看著父親施暴,母親受欺侮,孩子的心靈就正常嗎?關於孩子問題我們反覆商量,總算達成共識:完整並不是在一切情況下永遠最好,真理比父親更重要。
艱難的問題是房子,遠比孩子複雜得多。單位不會給女人棲身之所,只能從現有的單元中分割一屋。日子就這麼一日日熬著,一月月拖著。我問,他還打你嗎?女人長嘆一口氣說,打人也像殺人一樣,有個戒。開了戒,就上了癮??
我看著她,說不出話。許久,我說,我能幫你的,就是家門永遠向你敞開。無論半夜還是黎明,你隨時都可以進來。
她說,我最怕的不是跑出家門之後,而是在家門裡面。打的時候,我恐懼極了。蜷成一團捱打,除了剛開始並不感覺疼。只是想,我要被打死了,大腦很快就麻木了。單記得抱著頭,我不能被打傻,那樣誰給我的孩子做飯呢?
我說,你這時趕快說點順從的話給他聽,好漢不吃眼前虧。抓緊時間抽冷子往外跑,大聲地喊“救命啊!”她說,你沒有捱過打,你不知道,那種形勢下,無論女人說什麼,男人都會越打越起勁,打人打瘋了,根本不把女人當人。
我以為家庭暴力最卑劣最殘酷的特徵是——在家庭內部,*裸地完全憑藉體力上的優勢,人性泯滅,野性膨脹。肆意倚強欺弱,野蠻血腥踐踏他*利。由於婦女和兒童在體力上的弱勢,他們常常是家庭暴力最廣泛最慘重的受害者。
朋友還在度日如年地過著,我不知道怎樣幫她。一天,突然在報上看到一條招生廣告:新開武術班,教授自由散打、擒拿格鬥,還有拳理拳經十八般武藝??
我馬上給她打電話,既然沒有房子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