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陳靖疑問的眼神,笑的殘酷:“因為我的胃受過傷,所有有可能產生刺激的東西都必須控制。現在吃飯對我來說,不過是填飽肚子而已。”
陳靖終於大驚失色,再維持不住臉上的笑,他扯住顏青笙的胳膊將他禁錮在懷裡,記憶中柔軟的肢體被突兀的骨節代替,讓他的心疼的如同窒息。
他顫聲問:“青笙,告訴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顏青笙沒有掙扎,任他抱住自己,然而嘴角的弧度卻越來越大。他不知這是否是報復的快感,卻依然為還對陳靖留有感情的自己感到不齒。
一如十年前那個緊緻禁錮自己的人一般,灼熱到讓人窒息。
“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他問。
他抬起眼睛看他,遠處的燈光落下,在他眼睛裡開出一年絢爛的年華。
“我不是城堡裡有腳不會跑的公主。”
但是,“我願意跟著你海角天涯,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陳靖還在叫他,一聲聲帶著顫音的他的名字,一下下敲擊在他的心臟上。
他的胳膊很疼,很想推開他,卻只能無力的垂在兩側。
他想,真想他,原來他的味道,自己一直都沒有忘記。
他使勁昂起頭,終於看到了陳靖的臉,終於不再完美的如同一幅畫,那張臉痛苦,憐惜並且後悔。他心底湧起一絲快意,鬼使神差一般伸手摸上了陳靖的臉。
他輕輕的說:“發生了一場車禍,碰的一聲!什麼都沒有了。”
他笑笑:“然後,城堡裡的公主,為他的選擇,付出了代價。”
作者有話要說:
☆、所有都會消失,愛是如此,恨也會如此
週六下午,顏青笙如約到了李教授的心理診所。
診所不大,但是位置和裝修都非常好。
李教授年近五十,身材修長,不似很多中年人那般發福。他長相又極為溫和,一眼就讓人心生好感,鼻子上架著一副無框眼鏡,讓人難生戒心。
他親自接待顏青笙,將他帶到一間佈置簡潔的房間裡。
顏青笙在田園風的布藝沙發上坐下來,抬眼看玻璃窗外。
李教授看看他,猶豫著該如何開口比較合適。
顏青笙將眼神轉過來,忽然說:“我之前看過心理醫生。”
“哦?”李教授問:“那病例能否給我看看?”
顏青笙搖搖頭,說:“沒有病例,但是那位女士,總是讓我講故事。”他認真的盯著李教授問:“你也會讓我講故事嗎?”
李教授搖搖頭,說:“每個醫生的方式不同,然而我們都想做的,是讓你放開自己的心,正視它,而不是壓抑與防備。”他指著窗外的陽光,問道:“冬天的太陽總是讓人有好感,你覺得呢?”
顏青笙聽完他兩句不相干的話,笑笑,呆了好半天忽然說:“醫生,我總是會覺得左胳膊很疼。”
李教授點頭,“徐然跟我說過,你的傷癒合的很好,會覺得疼,應該是受一些心理上的暗示,影響了你的感覺。”
顏青笙說是,又問:“那我們今天做什麼,不是要治療嗎?”
李教授笑,起身將窗簾拉上,扭開了一盞橘色的小燈,又將音響扭開,聲音調低。他一面幹活一面扭頭對顏青笙說:“我很喜歡這樣的環境,有音樂,有光,可以讓人輕鬆,我們今天什麼也不幹,先放鬆下來好嗎?”
顏青笙適時地將身子往沙發深處靠,他今天穿了一身麻料的休閒裝,寬鬆的衣服更顯得他很瘦。他不太喜歡這樣被人支配著走,於是說:“醫生,你想聽故事嗎?”
李教授表現的很感興趣,回到他面前坐下,說:“你說。”
八年前,他自義大利趕回來,再一次失望而歸之下,心中萌生了放棄尋找的念頭。
他爺爺纏綿病榻兩年,無數次派人接他回家,然而父親的那一巴掌讓他害怕。偷偷的跑到老宅,躲在暗處等著看親人一眼。這樣的事情他做過很多遍,看到更老了一分的太爺爺,看到更冷漠的父親,看到辛苦的大哥,每一眼都讓他更恨自己一分。
他答應過陳靖,要跟著他走,海角天涯。
他不相信那個人的背叛,那個人的傷害,那個人說過愛他卻義無反顧消失不見的結局。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昭示著他的不相信其實是既定的事實。
他在年輕的義無反顧中,一次次的尋找,一次次的頭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