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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所有的景象早已經模糊。他已經記不太起大嫂見到顏夕的表情,也記不太起太爺爺說過什麼話。若是硬要想起,也只有陳靖絕世風華的一張臉。那張臉和他父親很像,剛毅、英俊、眉目比例恰到好處,薄唇抿起來薄涼如冬,唇角勾起來多情似水。那是一張曾經在熒幕上迷倒萬千少女的臉,也是一張讓他在噩夢中醒來再難平復的臉。
那張臉屬於陳庭,也屬於陳靖。
他抬起臉,眼睛裡是瀲灩的光,讓徐然看的有點難受。
他安慰性的拍拍顏青笙的肩,說:“你聽我的話,我的一位教授,在心理學領域非常權威,你需要去見見他。”
顏青笙這次沒有再拒絕,點頭說了句:好。
徐然喜形於色,忙說這好,又怕他反悔一般趕緊給教授打電話。
顏青笙趁著他打電話的功夫走到床邊,將這樣窗簾拉起來,靜靜的望著窗外發呆。
其實,他怎麼會不知道徐然的心思,他喜歡自己,這些年為自己費的心思,不比他曾經為陳靖做的少。但是人偏偏這樣賤,總是為了一個對自己不屑一顧的人赴湯蹈火,卻偏偏對一個為自己赴湯蹈火的人不屑一顧。
他自嘲一笑,伸手扶上曾經受傷的左臂,然後便是一陣讓人窒息的疼。
連同他掌心被指甲戳破的傷痕,時刻提醒著他那些想努力忽視的東西。
徐然打完電話,就看到顏青笙面色慘白的站在窗前,趕緊走上前去拽了拽他的胳膊,急聲道:青笙,放鬆,青笙,你的胳膊沒事,只是心理作用,不要去想。
顏青笙對他笑笑,按照他的方式調整自己,待那陣疼痛過去,才不鹹不淡的問:怎樣?
“已經跟李教授約好了,下週六下午三點,我陪你去。”
顏青笙垂下眼,目光順著徐然到了自己的手上,他的手很好看,並不寬厚的手掌,手指極細極直又極白,只是掌心的傷痕破壞了美感。
他微微側身,順勢脫離了徐然扶著自己的胳膊,淡淡說:地址給我,我自己去就好。
徐然習慣了他的拒絕,只得說:那也好,我等等發位置給你。
顏青笙抬眼望他,感謝的話怎麼都說不出口,只是伸手拿過桌子上的車鑰匙和錢包,對他做了個再見的手勢。
走出醫院,才發現陽光好的刺眼。
而刺眼的陽光下,陳靖依靠在他的車旁,哪怕只穿了一件輕薄的暗色羽絨服,也依然吸引著過往人的目光。他的眼睛一隻盯著門診大門,見到顏青笙出現方站直了身子,眼睛裡的光聚攏成無比的深情。
顏青笙依然不想見他,遵從自己的心,也就沒有那麼多的客氣。
“你怎麼會在這兒?”
“舅舅說你今天約了醫生,所以我來接你回去。”
顏青笙譏笑:“舅舅?”
陳靖笑的毫無破綻:“我弟弟的舅舅,當然就是我的舅舅。”
呵。那你去跟你舅舅說,我回自己家了。
顏青笙說完繞過陳靖,開啟自動鎖開車門坐進駕駛座。
啪嗒。
另一次的車門也被開啟,陳靖毫無意外的坐進了副駕駛。顏青笙轉身去看他,而陳靖卻似並沒看到他的不耐煩一般徑自繫上安全帶,見他眼神一直盯著自己,一副要解釋的樣子才說了聲:這麼多年沒見,你變了好多。
“所以呢?你覺得我應該對你做故人重逢樣會好一些?”
“青笙,我只是想跟你說說話,這些年,我很想你。”
顏青笙面無表情的盯著他,眼睛裡是真的不在意般的波瀾不驚,他看著陳靖愈發英俊的臉,眼裂很長,讓整張臉愈發立體。他笑的溫和,彷彿一個多年未見的老朋友般無害。
顏青笙覺得胳膊又開始疼了,他調回目光,淡淡說:“我送你回老宅。”
陳靖嘆息:“青笙,你在拒絕什麼?和我在一起,就讓你那麼厭惡?”
顏青笙輕笑一聲,掩飾不住自己的嘲諷:“夠了陳靖,你到底為什麼回來?但是不管你為什麼回來,都不要再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
陳靖神色不變,說:“你想的太多,十年前是我年紀尚輕,做事情不顧後果才傷害了你,我道歉,但是青笙,我這次回來並無企圖,你相信我。”
“相信?呵呵……”
顏青笙不在說話,專心的開車。
陳靖卻並不因為他的沉默而受打擊,反而徐徐道來這些年的生活。
“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