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政委和誰結婚,他們都會這樣說。
人們散去之後,政委在前面齊步走,安疆在後面跟。她跟的並不緊,但步伐不由得和政委一致。政委個兒高,步幅也寬,安疆跟的很吃力,可是安疆不敢和政委步伐不一致。地上埋伏著很多坑窪,政委巧妙地避開了這些障礙,走得很平穩。若安疆另闢一徑,走不了多遠,就會絆倒在地。
進了洞房。洞房就是政委的宿舍,在政委原本的木床邊,支起了兩個木凳,木凳上搪了一塊木板,新床就大功告成。這張床,比普通的單人床寬,比雙人床要窄很多。政委說,委屈你了。明天就要走了,將就一下吧。等到了新的單位,我向組織上要求一張大床。
安疆小聲說,組織上也不開木器店,什麼都管啊?
政委說,咱們是組織的人,當然組織要管的。睡覺吧。
政委說著,就把油燈吹熄。屋子變得像野外一樣漆黑。安疆侷促地站在地當央,不知下一步該幹什麼,等待政委指示。
政委溫和地說,上床吧。
政委說完這句話,自己卻並不上床,只是站在地上,等著安疆先上床。安疆說,政委,還是你先上床吧。
政委說,今天,你不許叫我政委。
安疆大驚,說,我不叫你政委,我叫你什麼?
政委說,你叫我的名字好了。我叫呂之材。
安疆小聲嘟囔了一聲政委的名字,說,我叫不出你的名字。
政委說,一回生二回熟。多叫幾次你就習慣了。
安疆聽話,就又試了試。不行。她無法把眼前熟悉的政委和一個平凡的名字聯絡起來。安疆不願讓政委不高興,一遍遍地練習著,剛剛有了點眉目,政委卻等不及了。政委說,安疆,你上床。
這一次,政委用的不再是商量的口氣,用了命令的口氣。安疆不習慣商量,安疆習慣命令。安疆就迅速上了床。
安疆雖然上了床,但全副戎裝,一副枕戈待命的模樣。政委知道商量下去是沒有前途的,就繼續命令道,你把衣服脫了。
安疆依舊乖乖地服從了命令。在這一瞬,她並沒有意識到她是政委的法定妻子,只承認自己是一個優秀計程車兵。當她發覺衣不蔽體,躺在一張吱吱作響的木板上的時候,她看到政委也把自己剝的像個嬰兒。
安疆很驚異。雖然土屋裡極黑,但她依然看的到政委變成了她完全不認識的模樣,她無法掩飾自己的驚訝,失聲叫道,政委你要幹什麼?
政委不答話,政委按照自己的既定方針辦理。床鋪很窄,安疆被逼得直往牆角躲去。政委說,你我是夫妻了,你躲得了今天,躲得了明天,躲得了一輩子嗎?
安疆聽了,就不再躲藏,戰戰兢兢地在床上放平了身子。她的右半邊身子靠著牆,左半邊身子靠著政委。政委的身體火炭樣發燙,把安疆的半邊身體也烤著炙熱起來。但牆壁很涼,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更涼得刺骨。安疆就這樣半邊涼半邊熱著,完成了一個轉折。
政委說,你幹嗎這麼看著我,你不痛快嗎?
安疆說,我是來革命的,我不是來幹這事的。
政委說,革命和這事並不衝突啊。革命者也是人。你不和我幹這事,你就得和別人幹這事。
安疆說,我和別人也不幹這事。
政委斷然說,那不可能。不符合辯證法。
安疆忍不住連聲叫,政委你輕一點,政委!
安疆就在對政委一聲聲的呼喚中,和政委成就了夫妻。勞累過後的政委很快就睡著了。安疆在黑暗中支起胳膊抬著頭,看著政委。政委睡的很熟。安疆明白自己的命運和政委緊緊地聯絡一起,於是她的右半個身子也漸漸地暖和起來。
第四十一章
安疆婚後和政委一起到了後勤部。政委還是幹他的老本行,訓練部隊。部隊總是有很多人需要輪訓,政委是個好角色。安疆對政委說,我到衛生隊當個護士。政委說,不是誰想當護士就能當護士的,要護士學校畢業才行。安疆不服氣地說,不就是把針管往病人屁股上戳嗎?我下的去手。政委說,你下得去手,我還拉不下臉。現在,你皇塹ザ賴納矸萘耍你是我的家屬?
安疆說,家屬又怎麼樣?政委說,家屬就是你的一舉一動,人家必定和我聯絡起來。衛生隊是個敏感地方,好多首長家屬都沒去成。你去了,對我是什麼影響?
安疆說,政委,那你說我到哪裡去呢?
政委和安疆還沒走近,就聞到刺鼻的味道。乾燥的氣候通常把一切氣味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