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立一個電話樹Phone tree,一個群體自我組織以迅速釋出訊息和動員行動的方式,形似電話金字塔,由塔頂/樹頂成員編纂通訊方法,使成員分擔資訊傳遞責任。——譯者注。但這些方法絕大多數不適用於數十人以上,更不用說數千人的群體。對於大規模行為,迄今最管用的就是麥卡勒姆所開創的辦法——分層管理的等級型組織。我們今天最常見的組織結構僅僅是高交易成本環境下對於群體行動最不壞的適應形式。
新的工具為我們提供了組織群體行動的方法,而無需訴諸麥卡勒姆的策略。Flickr與其攝影者的關係與報紙有所區別。報紙要指揮攝影者的工作,而Flickr僅僅是一個平臺,協調行為完全來自使用者並且投射在網站上。這的確是怪事一樁。我們通常認為機構比無組織的群體能做更多的事,正是因為他們能夠指揮自己的僱員。不過這裡的情況是,聯絡鬆散的群體能夠比機構更有效地完成一些事情。多虧使用者生成標籤的引入,攝影者們有足夠的個人動機(且排除了商業酬勞)使眾多大型圖片整合為可能。這些圖片集並不是碰巧發生在機構缺失的情況下——只有機構不在場,它們才成為可能。
這就是科斯邏輯變得奇怪的地方。交易成本的小幅下降使企業變得更有效率,因為機構困境造成的限制不那麼嚴苛了。而交易成本的巨幅下降使企業——或者說任何機構——都不能再承擔某些行為,因為無論從事某個特定行為的費用變得多麼便宜,都沒有足夠的好處來支付作為機構存在的成本。只要組建一個群體的絕對成本夠高,無管理群體將侷限於小型活動——一起看夜場電影,一起出外露營。即便如分享餐會(potluck dinner)這般的簡單活動,典型情況下也需要某種主辦機構。由於能夠以低成本實現大規模協調,第三種型別出現了:嚴肅、複雜的工作可以不受機構指導而實施。鬆散協調的各類群體如今可以取得此前任何組織機構都不可企及的成果,其原因正在於他們藏在“科斯地板”底下而不受其理論制約。
第2章 分享是機構困境的解藥(10)
無論是共享、合作或集體行動,各種群體行為的成本降低如此之快,幅度如此之大,從前藏在那層地板下的行為現在受到關注。此前我們不知道在這個層面能夠做些什麼,是因為機構行為之外通常再沒有行為。多種社會性工具現在提供了第三個選擇:具有鬆散結構的群體,可以出於非營利性目的、不受管理層指揮而執行。
從共享、合作到集體行動在過去的一百年裡,關於組織的重大問題一直是,一件事最好由國家按計劃的方式指揮進行,還是透過企業在市場中競爭實現?這個爭論的背後是一個普遍卻沒有明說的假定,那就是人們不可能自我集合,只能在市場和管理措施之間做選擇,也即假定沒有第三種可能。但是現在有了。我們的電子網路正使得集體行動的各種新奇形式成為可能,比歷史上任何時候都更大也更分散的協作性群體也因之誕生。非機構性群體所能完成的工作對於現狀造成了深刻的挑戰。
交易成本的瓦解使人們更容易聚集到一起——事實上是如此容易,以至世界因之發生改變。這些成本的降低正是當前革命背後的推動力,也是本書所涉及內容的共同要素。我們還不習慣於將“群體性”(groupness)當做一個特定的類別加以考慮——大學課堂和工會的差異性似乎比它們的相似性更為顯著;我們也很難將埃文尋求手機歸還的努力,與對印度洋海嘯的分散記錄相提並論。但是,好比由同一潭岩漿引起的一連串火山噴發,群體行為的表徵儘管可以千差萬別,其爆發背後的驅動力卻是共同的,即*變得前所未有的簡單。這個改變可看做一個長期的轉型,它具備多種表現形式,並在不同的情景下以不同的速度展開。粗略來說,這個轉型可被描述為對於兩個問題的回答:為什麼此前群體行為大體上被侷限在正式組織的範圍內?現在發生了什麼而改變了這一點?
現在我們有了更適應於人們對群體活動的本來慾望與天賦的傳播工具,並且日漸發展出應用這些工具的社會模式。因為我們現在可以接觸到科斯理論的“地板”以下,所以有了這樣的群體,它們既像生日聚會那樣非正式,同時又具有一個跨國機構的行動範圍。從對於泰國政變的業餘報道、有關海嘯的記錄、針對伊凡娜手機的爭奪,到數不清的其他事例中,我們正在看到的,是一個集中試驗這類工具的階段的開始。試驗結果將會千差萬別,並且隨著人們越來越會使用這些新的工具,各種結果的背離程度將更大。*變得簡單的新現象正在造成各種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