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位民間專家,老頭子一直很懷念,那幾枚大清幣至今還躺在老頭子的書房裡。
老頭子時常遺憾道:〃老松〃走後,我的書房裡就一盤散沙了,沒人幫我篩選。
所以,老頭子對送來的舊品,很多靠的是直覺,缺少〃老松〃的專業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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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節:市長司機(24)
看中眼的,老頭子會問一句是誰送來的,淘汰掉的,就一聲不吭了。
有一天,老頭子和幾個部隊老戰友坐到一塊喝酒,往事如酒,一群老兵蛋子開懷暢飲,老頭子也喝高了,那天話特別多。等回到車上,嘴巴也沒閒著,居然跟我提起某某局長送的罐子來,說小余啊,現在這人的腦子真能整事,就一個破罐子非得在裡頭塞滿〃老人頭〃,讓老子學小孩子存錢了……
後半句他打了一聲飽嗝,有所清醒,便不再說話。
這是老頭子在我面前唯一一次酒後失言,我聽後覺得不大帶勁,無意中入耳的隱秘之事就好像鑽進耳朵裡的一蚊子,嗡鳴不寧。
第二天,老頭子問我小時候用過存錢罐嗎?
此話別有用心,試探昨晚那半句話我是否銘刻在心了。打死也不說啥存錢罐啊。
我忙回答:聽都沒聽過,我們家在農村,窮得叮噹響,只知道醃菜的壇罐。
現在想來,領導和司機的此番對話是在打啞謎,領導的意思是:別把我昨晚的酒言當真,徹底給忘了;司機的回答是:往後不準自己的孩子用那玩意兒,在我腦子裡、眼睛裡,那玩意兒是星外之物了,您就把心刻在印章裡吧,沒人敢窺視。
沒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這是正人君子的豪邁之言,我和老頭子不在此列。所以,當領導激流引退後,就露出了退潮後的海灘,大海從寬闊的胸懷裡總要掏出點東西撒在海灘上留作紀念,有奪目的貝殼,也有骯髒的塑膠袋,我屬於後一類,汙染環境的源頭不是我,而是塑膠加工場。不同的色彩,在斑駁間卻都一樣晃動著遊離之光,那是一種惴惴不安,顧慮下一輪浪濤席捲而至,再亮堂的色彩也都被吞沒了。
我的顧慮是方向盤,很表象,四個輪子的小事情兒;而老頭子的顧慮是深層次的,類似肛內痔瘡發作前的惶恐,後果很嚴重!都是座椅上的事兒,都擔心坐不穩當……
今天比較繁忙。
昨晚失眠,手機也關了,早上起來後就接到電話,相約麻將臺。
小車司機大白天不務正業玩牌,在機關算不得新鮮事。領導也是人,總有嗜好的,有嗜好就得享用,於是給司機提供了消遣的時機。司機的愛好不一定要跟領導相合,你玩你的麻將,我蒸我的桑拿,互不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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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節:市長司機(25)
領導忙於公務尚且如此,領導不在時,那司機的空間就更大了。小車班是沒有什麼考勤一說的,你辦公室主任給小車班考勤打表,就等於監控領導了。大明〃東廠〃管的那些事,早被歷史淘汰了。
吳副市長不經常用車,不代表就有人敢跟蹤司機老餘的影子。
接下來忙著碼〃長城〃去了,手氣還不錯,搜刮了不少。常話說得好,賭桌上是不分三六九等的,親爹輸了也得給錢,願賭服輸嘛,只要有鈔票,你就有權佔據〃長城〃一方,發牌自主。這話套用到官式〃長城〃上就不靈了,總得有人扮演始皇角色,也總有人充當哭長城的戲子。可別以為是孟姜女發揮超自然力量,發起洪水來衝倒長城,此哭者假模假樣地擺出痛心狀,瞧著別人門戶大開自己得數錢買過路費,有此經驗者,知道這是變相行賄而已,〃孟姜女〃心甘情願守活寡以成全始皇帝拒敵之策。
非官場場合裡,我有時候也能品嚐到坐龍椅的滋味兒,無須太動腦子,自有人算計著把你餵飽,想要正東風,絕不會刮來西北風,由不得你不吃,龍顏一悅那可能就是一條龍了。
有關官場裡的長城碼法,程式太複雜,忸忸怩怩,躲躲閃閃,有點像舊俗的迎親,吹吹打打間又哭哭啼啼的,鬧騰得活像長城是由成千上萬具屍骨壘成的,陰氣沉沉。
我所趕赴的牌局正是這樣的鬧劇,一場下來,你才覺得贏到手頭的那每一張〃老人頭〃裡,都凝聚著你的腦汁。過去在官場上碼長城,大都是飯後娛樂節目,可能歌舞類玩膩了,時常腎虧,不如把精力轉移,打造四方一城,至少比自挖地洞要熱鬧點,能反覆推敲,高潮迭起,同樣有聲有色,只不過思考的器官部位有上下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