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不把你屎打出來,我姓你的姓。”
文三兒上次和那來順打架吃了虧,因此便有些膽怯,他心虛地狡辯道:“我指名道姓罵你了嗎?大家評評理,這年頭有揀金子的,也有揀銀子的,我還沒聽說過有揀罵的。”
那來順仍然不依不饒:“那你罵誰呢?這兒就這麼幾個人,你沒罵我,那是罵誰呢?你說吧,是罵李爺呢還是罵尤二柱和小六子?你說呀?”
文三兒當然不敢說是罵旁邊幾位,那還不引起眾怒?這個那來順真夠可恨的,這不是逼著文三兒得罪人嗎?文三兒很想照那來順褲襠裡踢一腳,想想又覺得勝算不大,於是馬上放棄了這個念頭,他一梗脖子道:“罵我自己呢,怎麼啦?”
那來順要的就是這句話,他也不想真打架,對付文三兒這樣的人,只需語言上的威懾就足矣了,既然文三兒認了,那來順自然也有了臺階下。
李大砍抽著菸袋一直興致勃勃地觀看文三兒和那來順的爭鬥,一見沒打起來,頓時大為掃興,他磕磕菸袋評論道:“怎麼不打啦?真他媽沒勁,有這工夫還不如到天橋瞧瞧沈三兒撂跤呢,你們這倆小子,哼!六月的冬瓜——毛兒嫩呀。”
正說著,徐金戈走到門口的臺階上喊道:“文三兒,快去扶陸先生,送陸先生回家。”
註釋:①“一擔挑兒”為連襟之意,兩個男人分別娶了親姐妹,彼此之間的關係是“一擔挑兒”。
②“崴泥”為北京方言中“麻煩了”之意。
③“八大拿”為清代英雄戲,取材於《施公案》。
第十四章
犬養平齋認為,這個世界上除了他自己,根本就沒有值得信任的人。在他眼裡,陸中庸不過是一條狗,是他養的很多狗中的一條不太出色的狗。
既然陸中庸的地位還不如一條狗,那麼這條狗介紹來的人犬養平齋就更沒興趣了。日本帝國國土狹窄,資源貧乏,什麼都缺,就是不缺人,所以,當陸中庸提出自己想加入日本籍時,犬養平齋幾乎笑了起來,他認為這種要求近乎荒唐,就像自己想當日本天皇一樣。不過,陸中庸提到的那個徐東平倒引起了犬養平齋的注意。此人聲稱掌握南京政府內的重要情報,犬養平齋對此很有興趣。
汪精衛政府所轄的軍事力量,總計為第一方面軍的兩個軍及蘇北綏靖公署下轄的十二個師,兩個獨立旅,一個獨立團,總兵力數十萬人。
在一九四三年以前,日軍佔領當局也沒有把這些投降的二流部隊放在眼裡,問題是,現在的時間是一九四五年年初,這場戰爭的結局已經很明顯了,日本帝國無論怎麼掙扎,也無法挽回敗局。犬養平齋心裡很清楚,長江下游的京滬杭三角區是中國最富庶的地區,在這片水陸交通便利,經濟發達的地區內盤踞著數十萬心懷不軌的軍隊,很有可能在某一天夜裡,把駐守在京滬杭地區的日軍守備部隊變成了一盤菜,後果是相當嚴重的。
犬養平齋決定見一見徐東平,按陸中庸的介紹,徐東平自稱是南京政府的工作人員,現已辭職做生意。出於慎重,犬養平齋還透過電臺向南京方面查詢過徐東平的情況,南京方面的答覆是:財政部有徐東平這個人,三個月之前已辭職。這似乎無懈可擊,但這仍然沒有解除犬養平齋的疑慮,他很清楚,如果徐東平是個專業特工,他必然會把自己的來路策劃得無懈可擊,況且那個風雨飄搖的南京政府本來就靠不住。出於以上種種考慮,犬養平齋對徐東平的疑心更重了。他沒有答應陸中庸的要求,只是請陸中庸安排了一次“相面”活動,犬養平齋在暗中觀察,觀察的結果卻更加深了他的疑慮,從徐金戈走路的姿勢和站相,犬養平齋認定他是個受過嚴格武術訓練的人,此人動作敏捷,眼睛裡充滿了機警,看起來是個很難對付的人。那天的“相面”活動安排在“全聚德”飯莊,由陸中庸做東,犬養平齋在另一個包間裡暗中觀察徐東平,從一個細節上犬養平齋看出了徐東平的一點微小破綻。通往包房的走廊有個九十度拐彎,徐東平拐彎時並不順牆壁猛拐,而是向牆角的反方向跨出一步,然後才拐過彎。犬養平齋身上掠過一陣輕微的顫慄,他似乎嗅到了一絲熟悉的氣味,此人八成是個同行。一個受過特殊訓練的人會隨時保持著警覺,他要時刻提防藏在死角處對手的突然襲擊,只能加大轉彎角度,以便在對方突襲時迅速作出反應,久而久之,這種警覺和習慣動作已經浸到骨子裡,總會不經意地流露出來。
犬養平齋決定會一會這個自稱徐東平的人,不管徐東平出於什麼目的,首先應該搞清楚他的來歷,他為什麼會對自己感興趣?要知道,犬養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