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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罵道:“孫子,你喊什麼哪?跟皇軍叫板是怎麼著?找不自在你說話,憲兵隊的老虎凳正空著呢。”

文三兒忙不迭地向那人鞠躬賠不是:“老哥,老哥,您息怒,我一臭拉車的見識淺,有什麼不對的您管教就是。”

那人罵罵咧咧地走開了,文三兒對著他的背影小聲罵道:“×你媽的,這要擱以前文爺非碎了你丫挺養的,你他媽算什麼東西?一條搖尾巴的狗……”文三兒覺得挺冤枉,他還真不是故意喊錯的,也沒有要拿皇軍打鑔的意思,天地良心,他實在是鬧不懂“大皇軍日本”和“大日本皇軍”有什麼區別。

文三兒拉著車走到果子巷,正滿街張望僱車的主兒,卻迎頭遇見了花貓兒,他沒想到花貓兒居然也戴上了“治安維持會”的白箍兒,這下把文三兒嚇得不輕,他看著花貓兒嘴唇動了幾下,卻沒說出話來。

花貓兒一見文三兒顯得很興奮,他親熱地拍拍文三兒的肩膀,故作神秘地豎起大拇指道:“行啊文三兒,真他媽蔫人出豹子,你小子手夠利索的,發大財了吧?”

文三兒沒聽明白:“老哥,你說什麼呀?”

“文三兒,真對不住,那天我喝多了,等我醒了一看,都他媽天亮了,我以為你等不來我自己也就回去了,沒承想第二天全城都嚷開了,說笠原商社連男帶女八口人全讓人宰了,好傢伙,嚇出我一腦門子冷汗,文三兒啊,老哥我是有眼不識泰山呀,佩服,佩服……”

文三兒一聽就蹦了起來:“老哥,這事兒可不能瞎說,我哪有這膽子?那天我……”

“噓……小聲點兒,文三兒,我知道你是好樣兒的,你放心,這事兒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哪兒說哪兒了,兄弟,你幹得漂亮,真正的抗日英雄,佐藤打了咱哥們兒,哪能就這麼算了?姥姥,有仇就得報,這才是漢子,兄弟,不瞞你說,我一聽說這事兒,心裡那個後悔呀,你說……早不醉晚不醉,就偏偏那天醉了,這財該著你發,誰讓我沒去呢?不過我這人就一樣好,見別人發財不眼紅,都是兄弟,誰發了我都高興,文三兒啊,下回喝酒可該你請客啦,得嘞,我得走了,你也瞧見了,我在維持會混了個差事,糊弄鬼子唄,往後有用得著老哥的地方,你儘管言語,咱回頭見!”

花貓兒走了,文三兒站在那兒還在發矇,半天醒不過味兒來,這小子居然給日本人幹上事兒了,他殺人劫財的事文三兒最好還是爛在肚子裡,這種人你什麼時候也鬥不過。

註釋:①“碎催”是北京方言。指跟班的或為有身份的人服務的下人。

第六章

北平淪陷後,日軍主力兵分兩路,一部分師團向保定方向追擊撤退的29軍,另一部分師團從天津大沽口上船去增援在淞滬戰場上苦戰的日軍。8 月13日在上海爆發的淞滬會戰使日軍大本營頗感頭疼,中國軍隊不惜血本投入了佔陸軍總數三分之二的部隊與日軍決戰,前後投入戰場的兵力總數達70萬之眾,中日戰爭全面爆發,淞滬戰場成了個巨大的血肉磨坊,雙方的傷亡都很慘重。

北平的日子倒是相對平靜,市民們由於缺乏訊息來源,對發生在遙遠上海的戰爭不大關注,人們關心的是眼前的日子,譬如糧價上漲這類問題。明眼人都能看出,日軍強大的外表掩蓋不住其虛弱的後勤支援能力,它有限的運輸力只能優先保證作戰急需的軍火彈藥,而龐大的作戰部隊所需要的糧食卻保證不了供應。對此日軍各師團採取以戰養戰的方式,靠掠奪佔領區的資源維持戰爭,使平津兩市的糧價競相攀升。如果說草民百姓們以前對“亡國奴”這個稱呼沒有什麼概念的話,那麼現在是嚐到滋味了。日本人所謂的“同種親善,共存共榮”,不過是把你的糧食共到日本人的嘴裡。

日本軍隊開進北平城那天,所有的中國警察都被繳了械,警察們被集中起來,由日本憲兵隊長黑田中佐進行訓話。黑田是個“中國通”,漢語說得相當流利,有人知道他的底細,說他是在中國東北長大的,黑田的父母都是甲午戰爭後來中國的日本“拓荒團”成員。訓話的內容無非是“中日親善”之類的套話,警察們都聽得昏昏欲睡。方景林心想,也難為這個日本人了,本來是明火執仗打進一個國家的領土,還要挖空心思地找出一些理論根據,以證明侵略的合法性,這確實挺不容易的,況且戰爭爆發得很突然,日本內閣有些措手不及,對外的宣傳政策還來不及調整,不提“中日親善”說什麼?

日本人的意圖很明顯,他們雖然佔領了北平,但要維持北平城的治安仍然離不開原有的警察系統,他們對警察局進行了甄別,不過這種甄別僅僅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