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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雲煙就在他身邊,卻並沒有去扶,任他站起之後又再次倒下,沒有勸一句話,只是拾起地上他的披風,憐惜地在旁註視著他。
諸葛軍那把偷襲的利刃,就好像還插在背後,一直往前狠狠地捅,鑽心,繼而貫穿,還在用力向下,壓榨乾淨他的體力。那利刃上,塗了致命的毒藥,他的宋賢,他的玉澤……
勝南咬緊牙關,但力氣無法恢復,雙腿一軟,剛剛站立又重新癱倒,站起來又怎樣,玉澤,還是丟了……
就讓這失去玉澤的苦痛,繼續再吸噬他身上剩餘的血液,直到他全身僵硬,五臟六腑全部衰竭,如果這樣,可以換玉澤回來……
他想不通,想不通天為什麼就是不肯給他們冰釋的機會,每次他期待重逢,都在本該最幸福的時刻得到最難預料的惡果……
他忽然開始冷笑,笑天之咒,竟然這樣又一次這麼齷齪地找玉澤下手……他的冷笑,越來越瘋癲,越來越不正常,他驟然神色兇狠,又下意識地去攥緊飲恨刀,殺氣澎湃,眼神暴戾,全都是走火入魔的先兆……
此時此刻的阡,就是他越過巔峰之後最危險的狀態。界限太清楚,從勝南到林阡,只是一個神色的突變,旁人不解,雲煙又豈可能不懂。
早已料到他會走火入魔,他若是立刻攥緊飲恨刀,不知又要去哪裡尋找戰爭製造殺戮去,雲煙不顧危險趕緊衝上前來,用她的雙手,緊緊挽住他已經聚力提刀的左臂,溫和地說:“要不,就聽大夥兒的勸,回灩預堆去看一看吧,也許還有別的可能。”說的同時,她緊張地試圖著將長刀和勝南的左手分離。這妖邪之物,在這種時刻,她要儘量地避免他少碰觸。
勝南忽然停止冷笑,轉過臉來,出神地盯著她,握刀的手並沒有移開,憑雲煙的力氣根本不可能移得開。一瞬,他麻木得不知道要回應她什麼話,他找不到自己的感情放在了哪裡,腦海中,竟又是一片空白。他中邪一般看著雲煙,雖然這一刻襲上心頭的酷寒裡,終於平添了一絲溫暖來自雲煙,可是他覺察到,她的手如果再不放開,就會隨著他的手一起冷下去,被他連累失去溫度……
阡冰到徹骨的左手,雲煙牢牢握著不放下,因為一旦放下,他就可能被殺機和戰念主宰。她相信自己的制止是對的,所以堅持著握緊他不鬆開,就算此刻這左手已經聚集了他平生氣力!
許久,這個面無表情的阡,才總算流露出一絲深藏的哀傷。適才的瘋狂完全作廢,只有這絲哀傷是真的。見他眼神中的暴戾氣總算不那麼重,雲煙放下心來,微微一笑,柔聲說:“宋賢他也很想知道玉澤姑娘的狀況,是不是?回灩預堆去,找宋賢……”
她提到宋賢,才真正把他的死穴抓牢,他繃緊的手臂忽然軟化,驟生的殺戮慾念逐漸開始消散——不錯,宋賢,之所以一錯再錯,不就是因為逃避現實,不就是以為時間能幫我們解決一切,可是沒有,時間沒有幫我們把過去的誤會淡化,卻把我們都深愛的人帶走了……屈從現實,不再冷笑,放下了所有防備,勝南放棄苦撐倒在地上,淚水已經隱忍多年:“宋賢……宋賢,當時我若是信宋賢,玉澤就不會白白冤死……為什麼……我就是不肯相信玉澤……”
吟兒悄悄走近,不解他情緒為何反覆無常,但看他終於不再死撐,吟兒揪緊的心才不那麼疼,一不留神,淚水也奪眶而出,比勝南流得還多:雲煙姐姐,幸好有你在,否則,他不知又要死撐到何年何月……吟兒於是便光顧著哭,站在一邊不知所措,也幸好有雲煙在,勝南這般無助又悲慟的時候,幸好雲煙姐姐還可以安靜地守護在他身邊。
一陣冷雨掃過,吟兒顧不上自己,感激地看著眼前一幕:雲煙姐姐正站在勝南的身旁,給他把披風披好,可憐的勝南,悲慟後悔自責傷悲的同時他全身都在顫抖,可是他永遠不會孤獨,因為有云煙姐姐照顧他陪他,看他顫抖,雲煙姐姐忽然俯下身來,輕輕抱住他,一直抱著他,不讓他覺得冷。這簡單的動作,吟兒一生都不會忘得了。勝南只有在雲煙姐姐的面前,才會鮮有地表現得像一個孩子,勝南,唯有此刻,才會難以掩飾地抽泣痛哭吧……
吟兒不如雲煙那樣可以瞭解透徹勝南的內心,可是她也明白,這一劫,是對巔峰期的勝南一次巨大的打擊,在最輝煌的時候受挫,她堅信,阡不會服輸,會涅槃重生,會重振輝煌。天的咒怨打不敗他,龍之逆鱗,觸之必怒!
當夜,勝南終於決定暫回白帝城幾日,既為了玉澤,也為了宋賢。事關重大,沒有太過聲張,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