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陛下稍安勿躁。”殷真欠了欠身,“草民有幾句肺腑之言,說出來恐怕會惹得龍顏不悅,不知陛下想不想聽?”
陽洙怔了怔,道:“先生請講。”
“對崇優與陛下之間的關係。我只是不反對,還談不上支援。說起來太傅也並非迂腐之人,我們之所以都不願意支援陛下,自然不是為了世俗之見,而只是疼愛崇優而已。”
“可是朕也……”
“自古動心容易守情難,崇優是個不會為自己打算的孩子,我們做長輩的,難免要多替他考慮考慮。”
“你們一定不肯相信朕對崇優是真心,朕有什麼辦法?”陽洙不由略略有些急躁,“難道要朕等個二、三十年,才能保證情意不變嗎?”
“這倒不用。依草民之見,陛下只需稍稍放手,也許就能避免目前僵局。”
“什麼意思?”
“就依太傅的想法,你們二人先分離一段時間。如果小優對陛下也是情深意切,那麼在離開陛下之後,必定是每日裡鬱鬱寡歡,無法像太傅所希望的那樣重新開始新的生活,這樣一來,那位愛子心切的太傅無奈之下,自然便會讓步,總比此時去硬勸他來得好。”
陽洙瞪著這個笑眯眯的男人,一時氣結。
說句有些丟面子的話,這位至尊無上的皇帝陛下目前只知道自己離開應崇優一定過不了好日子,但對應崇優離開自己後是否會很難過,那可是半點把握也沒有。
“而且這麼做的話,小優也有充裕的時間不受人干擾地獨立做決定,一旦他是真的自己決定要回到陛下身邊,意志必然會更加堅決,再遇到什麼小風波,您也就不需要時時擔心他會離您而去了。”殷真笑著又添上一句,“陛下以為如何?”
“不行!”陽洙斬釘截鐵地否決道,“隨便你們怎麼花言巧語,朕是決不會讓崇優走的。殷先生既然不肯站在朕這邊,朕也不強求,就憑朕一人,也能爭得崇優的人。”
“陛下有這樣的信心自然是好,”笑面虎微微一哂,“只是對小優的本事,陛下是最清楚的。既然已經答應了太傅要走,陛下以為這層層宮禁就攔得住他?”
陽洙冷笑一聲,“朕早就防備著呢,只要他一出麒麟閣的大門,就會有人……”說到此處,他腦中突然亮光一閃,不由失聲叫了一聲“哎呀”,撥腿就向外飛奔。
被丟在殿中的殷真凝視著他的背影,聳聳肩,呵呵笑了起來。
守在門外的應霖被突然衝出來的皇帝嚇了一跳。本打算隨後追過去,又想起殿內還有一個人,立即調轉腳步,返身進入殿內,朝殷真拱拱手道:“殷先生到底對陛下說了什麼,惹得他如此著急?”
“你知道小優為什麼遲遲不願意坦然接受皇上的感情嗎?”殷真不答,而是反問了一句。
應霖想了想,道:“小優是我們應家人,當然從小家教森嚴,難免過於守規矩了一些。”
“虧你還是他堂兄,錯啦。其實小優從來都不算是一個太正統的人。”殷真播頭嘆道,“我大概能理解他的感受。他跟我們是不一樣的,他是那個專心引導皇上一步一步成長起來的人,就好像一塊經他之手琢磨的美玉,眼看著一點一點綻放光華,到最後卻要因為自己這個琢玉人不合常理的一刀,而留下讓世人詬病的瑕疵,也難怪他這般猶豫不決。”
“琢玉人?”應霖有些震動地問道。“難道……難道小優真的就是……”
“你們應家可是帝師世家啊,避不開的宿命。也怪小優命運氣不好,攤上一個處境異常的小皇帝。要是還像前幾代那樣規規矩矩在御書房授課,說不定也沒這麼多的麻煩……”
應霖抓了抓頭,好像有些想不明白的樣子。
“又是君臣又是師生的,夠驚世駭俗吧?”殷真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因為這個,小優就認定把皇上調教成一個十全十美的君主便是他的責任,現在皇上痴痴地喜歡上了一個男人,他當然覺得是自己沒教好啦,所以在面對太傅和太后時有一點愧疚。其實這孩子真傻,這種事情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像把我抓回來的那個鄭大將軍,從來沒被他教過,不也是喜歡男人嗎?”
應霖不好背地裡說上司兼好友的閒話,咳嗽一聲混了過去,道:“殷先生如此洞悉人心。當有勸解的方法。以晚輩看小優對皇上也並非沒有動情,先生何不成人之美呢?”
“我既然肯跟你進宮見皇上,當然就不會袖手旁觀。”殷真回身在椅上坐下,唰地開啟隨身的摺扇,搖了一搖,“百聞不如一見,有些事情,還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