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伴駕,叫他們堂兄弟兩人一起前往,之後又特意吩咐應崇優矯裝易容,不要讓任何一個外人知道他太傅公子的身份。
應崇優明白父親是想讓自己先見一見那個被權臣握在掌中的小皇帝,但卻不懂為什麼不能以真實的面目和身份外出,不由略問了幾句,見父親支吾不言,也就不再堅持追問,當下稍稍準備了一下,帶著惜惜一起去了。
整個遊獵隊伍下午出發,至晚才到南屏別苑,小皇帝直接就進了行宮休息,除了一輛華蓋八寶絡纓的皇輦外,應崇優什麼也沒看見。
次日上午,馬未備鞍箭未發,小皇帝先傳出旨來,要在別苑開個烤肉大會玩耍。對於這種遊樂活動,孟釋青一向持支援態度,閒散的官家子弟們自然也樂得前來湊趣。
皇家別苑座落在獵場的西南方,先皇時代主要用來招待親信的王公大臣們留宿的,到了重熙年間,便成了小皇帝專門遊樂嬉戲的場所。因為是烤肉大會,正院草坪上便設了一大片烤架,鋪著數十張粗呢花毯,上百個宮女兒穿梭侍候著,場面委實熱鬧得不堪。
而這一團熱鬧的正中心,當然便是那即將成年的當朝皇帝。
這個尚未滿十七歲的少年看起來比同齡人高大,臉色紅潤健康,興高采烈地跟參宴的那些年輕子弟們玩鬧著,賽馬、鬥雞、鬥蛐蛐兒、打馬球、聽戲、打獵,甚至還有賭博,簡直每一個遊戲都喜歡玩,時不時地都可以聽到他哈哈大笑的聲音。
但一直凝望著他的應崇優,卻覺得自己從來沒看過像這麼不快樂的少年,從來沒看過像那麼寂寞冷漠的眼睛。
應霖從人堆兒裡跑出來,遞給堂弟一串烤肉,再順著他的視線向草坪正中看了一眼。
“我們都是要為他賣命的,卻不知道他將會為我們帶來什麼。”九城巡衛司壓低了聲音感嘆著,“但在孟釋青的手心裡長大,縱然變成這個樣子,也讓人很難忍心責備他什麼。”
這時草坪上的小皇帝突然趴了下來,爬著將草葉兒撥來撥去,看起來許是蛐蛐跑出了籠子。周圍的人也立即跟著趴下身來一陣亂翻,一個老內監還呼喝著命令遠處侍候著的人全都過來幫忙。
看著那一團混亂,應霖不禁嘆了一口氣,但站在忠於皇室的立場上,他也不好多評論什麼,只得扯開話題問道:“崇優,大伯父這次到底叫你回京城做什麼?我問了幾次他都不說,不會是什麼危險的事吧?”
應崇優沒聽到堂兄的問話,他的目光仍然鎖定在原處,看那個少年皇帝粗暴地跳著腳,踢打著身旁的內侍,表現出一副橫蠻任性的樣子。但看著看著,不知為什麼胸口突然升起沉重的感覺,仿若一塊巨石壓下,逼澀了本是自由自在的呼吸。
“別看了,他從來都是這個樣子。孟釋青不讓他念書,也不給他指定帝師,反而叫一群小太監整天陪他玩些偷狗摸狗的遊戲……”應霖順著堂弟的目光看了一眼,嘆了口氣,“有時我也擔心,就算將來扳倒了孟釋青,難道真的就讓他來親政?”
“沒有關係,”應崇優沉靜的眸中閃過一絲光亮,轉過頭來向堂兄微微一笑,“就像你說的那樣,在孟釋青的手中長大,他能長成這個樣子,已經很不容易了……”
“什麼?”應霖吃驚地睜大了眼睛,正想細問,苑門處突然一陣騷動,一隊兵士橫衝直撞進來,個個披掛整齊,手執利刃,很快就將草坪中央團團圍住。為首者三十多歲的樣子,體格健壯,目光陰沈,直直地朝小皇帝面前走去。
“章統領,你來的正好,這群奴才好沒用,弄丟了朕的蛐蛐兒,你要替朕好好處罰他們一下!”
那被稱為章統領的人陰陰地一笑,一面跪下行禮,一面道:“陛下放心,臣本就是來為陛下出氣的。”說罷一揮手,“來人,將張敬拿下!”
一聲令下,他手下人早擁上前來,將隨侍在皇帝身邊一個黃門官摁翻在地,捆成粽子一般,就朝苑外拖。
“章統領,你將這些奴才打幾十棍子就是了,捆起來要帶到哪裡去啊?”
“陛下有所不知,這個奴才不僅沒有侍候好陛下,還做了些很對不起孟國師的事,所以要另行懲處才是。”章統領草草地敷衍了一句,下巴一揚,喝道,“快把人帶走,不要掃了陛下的興致!”
那被五花大綁的黃門官心知性命無望,把牙一咬,大聲罵道:“奸賊!你們藐視君威,魚肉百姓,死無葬身之地!恨我不能……”話未說完,就被章統領兩記耳光打得吐出幾顆帶血的牙齒,欲待再罵時,已經口齒不清了。
那小皇帝似乎已被這一幕嚇得忘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