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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的後塵,卻把精力盡花在狩獵、鬥犬、騎馬、彈琴這些玩意兒上,對老俞伯分派給他的事務愛理不理。

可是俞承因為個性豪爽,對部下甚是寬容優待,所以在幫會里也有一定的人望;而他並無掌握多少實權,故此在“屠房”中也沒有樹立任何敵人。

這時老俞伯、吹風和黑狗圖謀叛變失敗的訊息已流傳出來。“屠房”的低層組織較鬆散,朱牙知道訊息很難封鎖,故此索性以大義名分宣佈出來,並揚言三人在城內的舊部只要繼續穩守崗位不動,足以表示對“屠房”的忠心,朱老總絕不進行查究和肅清。

雖有這樣的公佈,老俞伯、吹風和黑狗的部下仍是處於極惶恐的狀況。他們之中絕大部分頭目都有參與謀叛,只是因為朱牙的反應太快而未及行動。這始終是每個人心裡的刺。天曉得朱牙的臉色哪一天又會轉變?

然而現在雞圍、安東大街、正中路、北臨街、平西街、平西石衚衕、善南街等重點都佈滿了朱老總和阿桑的人馬,城外又有鐵爪的強大部隊隨時回城,要是稍作異動都只會被抓著肅清的把柄,於是只有隱伏不動,不過亦在暗中派人互通訊息。

於是直至下午,在表面上朱牙都把局面穩定了下來。

知事查嵩在聽到“屠房”發生叛變時,才急忙趕返知事府,召見了總巡檢滕翊瞭解情況。當知道朱牙的人馬滿布城內主要街道時,查嵩雖感到惱怒,但也知道這不是火上加油的時候,著令滕翊指示眾役頭,不要理會“屠房”的任何行動。

“朱牙,你這臭胖子!”查嵩憤怒得把紙鎮摔破在地上。“別要把局面搞垮了,否則有你好看!”

查嵩當然沒有忘記“豐義隆”。要是龐文英這時回來漂城,可就糟糕透頂了……查嵩第一次祈求鐵爪的攻擊部隊能把“豐義隆”徹底擊垮。他現在只顧慮城內局勢。

雷義在巡檢房內輕鬆地喝茶時,接到了滕翊下達的指令。雷義索性把所有旗下的差役召回巡檢房,暫時撒手不理管區裡的事,也好讓部下們休息一下。

——因為今晚將會很長……

由於老俞伯的舊部都按兵不動,俞承只能把自己的二十個親隨部下召來桐臺的府邸護衛。

府邸外沒有任何冥喪的佈置,只偷偷在大廳裡架設祭臺和靈位。

全身披麻的俞承留在父親的房間裡,坐在俞立的床旁。俞立雖然癱了,腦筋仍一直清晰,也能夠斷斷續續地說話。然而此刻父子倆四目對視,不發一言。

俞承並不太憂心。爺爺雖是失敗的叛徒,但不應禍及家眷——這是黑道中人也遵守的鐵則。何況自己在“屠房”人的眼中一向是個不思進取的公子。

可是俞承的心此刻起了變化,他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如此激動。他忘記了許多事,也記起了許多事——他記起了爺爺生前跟他說過的許多往事,那些創幫立道時可歌可泣的拼殺歲月。俞承忽然發現他爺爺原來是個英雄,他從沒有像今天如此崇拜他。

老俞伯遺傳下來的強悍因子此時才終於在俞承身上顯現了。

——我現在是一家之主了。我要儘快令自己強起來。

——我要報仇。不管任何代價。

“爹爹,我知道了。”即使不說話,俞承也從父親的眼神明白他所想。“不用擔心,有機會我就離開漂城。我要到別的地方去,我會創立另一個幫會。然後有一天,我會回漂城來——在朱牙仍在生之時。”

俞立的眼睛亮起來了。他相信兒子的每一句說話。

這時有人輕輕敲了房門兩次。

“什麼事?”俞承步向房門。他猜想不是妹妹就是母親——他的部下都守在府邸四周,不會直接進到內院來。“是不是有人來祭——”

一抹光芒貫穿門板中央,向俞承的腹部突擊而來。

善長騎馬狩獵的俞承,身手和反應都極佳。可是這攻擊太快了——快得俞承的眼睛無法分辨攻擊過來的是什麼。

俞承的身體只往後退了半分,便完全僵硬了——因為刀刃已經接觸他的腸臟。

短短的鋒刃朝上撩進,像切豆腐般割裂俞承的肚腹,垂直破開胸骨與氣管,直至喉頭才停止。熱血噴撒滿房間四周。

俞承仍殘留著丁點的意識。那才是最痛苦的。因為一切希望都破滅了。他明白了一件事:意志其實是依附肉體而存在的,肉體卻又何其脆弱……

這時門板已破壞了,俞承卻來不及在斷氣前看清殺手的臉孔。屍體崩倒地上時,才把斷裂的內臟從破腹的傷口震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