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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我一向尊敬你。我來是要給你一些東西。”

“如果是銀子的話,請不要拿出來。現在就給我出去。”

狄斌感到憤怒,但他沒有表露出來。他記著於潤生的教導:不要隨便把感情表現在臉龐上。不要讓對方知道你真正的想法。

“我說過:錢有的時候並不單是錢。”於潤生放下酒瓶。“錢也是力量。我來給你的就是力量。有了力量你就能夠幹你想幹的事。”

“我沒有什麼想幹的事。”

“哦?你為什麼還要當差役?不要告訴我只是為了生活。要是為了生活,你第一天進巡檢房時就應該像其他人一樣拿錢。名譽吃不飽人。”

“你想說什麼?”雷義的容忍已快到達極限。

“你進公門是為了維持漂城的秩序與和平吧?可是你一個小小差役能夠做到多少?‘屠房’和‘豐義隆’任何一方一天不倒下,這城裡一天都有血鬥。你沒有足夠的力量阻止和改變這個形勢。可是我可以幫助你逐步取得這力量。第一步是當上役頭。坐上吃骨頭空出來的位置。到時候你能夠做的事情比現在多一百倍。”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雷義口中這樣說,可是臉色已和緩下來。他對於潤生的話產生了興趣。

“我不妨告訴你:‘豐義隆’跟‘屠房’不久就要展開真正的對決。那是無法避免的。你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促使這場血鬥儘快有結果。然後漂城便太平了。”

於潤生自信的表情和話語令雷義愕然。

——他憑什麼說出這些話?看來他應該是屬於“豐義隆”那一邊的。可是短短几個月,他在幫會中不可能坐上什麼高位——尤其他是腥冷兒出身。

“不要猶疑。役頭是肥缺,現在許多人都覬覦著。當然我可以找別人取代你。可是隻有你值得我相信。”

於潤生站了起來。

“你不必立刻答覆我。多考慮幾天。我會再來找你。”

離開雷義的家後,狄斌終於忍不住在路上問:“老大,這個人什麼也不貪,很難打動他。我看還是白費心機吧?”

於潤生忽然哼起雄爺爺的歌曲。狄斌從沒有聽過於潤生唱歌。

“雄爺爺說的對。”於潤生說。“老虎是老虎,貓是貓,錯不了……”

一條筋脈暴突的粗壯手臂,指掌緊握成拳頭,在屈曲的食指和中指之間,挾著一枚五寸長的粗鐵釘。釘尖銳芒閃動。臂胳貫滿澎湃勁力。肌肉賁張得赤紅。

“喝!”

隨著猛烈的吼聲,拳頭直衝向一堵厚土牆。爆響間拳面陷入土牆半分,泥塵飛揚。

拳頭鬆開,收回。

粗鐵釘深深貫在土牆裡。

“穿腮”鐵釘六爺露出滿意的微笑。他身型極寬厚,一雙及膝的長臂格外粗壯,彷彿是從另一個比他更高大的巨人身上砍下來,再接到他雙肩上。

鐵釘六爺並不年輕,但臉皮仍然緊繃。鬍鬚剃得精光,獅子鼻顯得更大更高。

“還沒有訊息?”鐵釘六爺不耐煩地問。

站在一旁觀看的陰七搖搖頭。“沒有……四哥跟……五哥……還沒有……回來……嗎?”

“什麼?我一個還不夠嗎?對方他媽的有多大能耐了?”

“可是……總要……小心……”

“別瞎說啦,快把點子找出來,我的手癢得要命!”鐵釘六爺走到土牆前,把牆上的釘子拔出來。

“六哥放……心。”陰七撫摸唇上的鼠須。“我們的……耳目……沒躲懶……點子要是……不動……我們也……沒辦法……有什麼異樣……嘻……”

四輛普通不過的木板車子上堆著滲出濃烈菊香的包裹,以騾子拉到善南街中段的藥店。

趕驢的四名漢子一聲不響地把車上貨物卸下,搬進藥店的倉庫。午後街上路人穿插而過,誰也沒有留意這件平凡的事情。

但是在對街暗角處,龍拜和狄斌一直注視著卸貨的進行。龍拜目中閃出興奮。兩人雙視一笑。

桌子上堆放的金銀碎塊令人目為之眩。於潤生冷冷地凝視著,伸出手在金銀堆中推撥,發出沉厚的碰響。

龍拜再也按捺不住,也伸出手抓了一把銀子,放在鼻前細嗅金屬獨有的淡淡腥氣。

“我們發財啦!”龍拜高叫。“這兒恐怕最少有四、五千兩銀子吧?”

“是六千三百九十兩。”齊楚笑著說。“全都是我們的。”他的聲音微微顫抖,但並不是因為看見這麼多金銀。從前在家中他已看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