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什麼亂子,在陛下眼中都是壞兆頭。要穩定,你明白嗎?”
“我跟新任的章老闆,互相都需要對方。”蒙真說時沒有眨一眨眼睛。“‘豐義隆’的所有人都已經明白:我們需要的同樣是穩定,生意才能夠繼續做下去。”
倫笑這才再展開笑容,又嘆氣搖搖頭:“容玉山那老糊塗……我要是他,早就幹掉你了。”
蒙真微笑不語,他明白倫笑這句話是讚賞。
“豐義隆”的新權力架構已經確立了,現在又重新獲得政治的肯定,蒙真的地位已經無可動搖。
倫笑站起來,撫撫自己身上那套極鍾愛的繡織錦衣——待會兒回宮後,又要換上那套難看的太監服了。
——一切都那麼順利,“豐義隆”裡具有最大實權的男人已經收進我口袋裡。
“我給你一年時間。”倫笑臨走前說。“一年裡你令我滿意,就是我的義子。”
腳掌骨碎裂的聲音,好像包著布巾的雞蛋摔在地上。
那個“飛天”教徒發出悽啞的痛苦叫喊,身體在猛烈掙扎,卻動彈不得,左右手腕和足踝都被固定在超過三十斤重的厚木枷鎖裡。
碎骨刺破了早就腫大的足底,深色的瘀血汩汩流出。
獨眼的陳寶仁拋去了那根木棍,右眼牢牢地盯著仍在痛呼扭動的那個光頭教徒。在鐮首從各地“豐義隆”分行帶回來的“八十七人眾”裡,陳寶仁的狠惡肯定排在頭三位。在“普江分行”時,他已經是拷問敵人的能手,這“敲腳底”就是他常用的方法。
那錐心的痛楚,不管多壯的硬漢也無法承受。他知道,因為他也嘗過。
可是連陳寶仁也沒有遇過,把腳掌骨頭都敲碎了,還沒有得到想要的情報。
甘潮興一拐一拐地走到那“飛天”教徒前,伸手捏著他的光頭。“說!快說!”甘潮興就是假扮馬匪侵擾禁苑那天,在西郊墮馬的那人。他的左腿到現在還沒有好,也許永遠都不會好了。
那名教徒深吸了幾口氣,才喃喃地說:“神通……飛昇之力……護持……惡毒不……能侵……”
甘潮興放開他的頭,狠狠颳了他一巴掌,然後回過頭來,一臉無奈地看著陳寶仁。“又是這樣……”
陳寶仁也乏力地搖搖頭。“跟之前抓回來那三個一樣……看來沒有用了,套不出訊息來。這些瘋子,不知道吃了什麼藥,腦筋恐怕都給扭彎了……”他別過頭看看站在大門前的鐮首。
這是位處首都最東南角維喜坊內一家廢棄的鐵器作坊,四周都沒有人家,格外適合用作拷問的場所。鐮首倚著大門邊站立,手裡無意識地把玩著作坊裡殘留的一個小錘柄子,眼睛憂慮地看著街巷上方晴朗的天空。
——已經三個多月了,還是沒有一點兒線索……齊老四,你把她藏到哪兒去?
一想到不知愛人現在是生是死、正受著什麼苦,鐮首就感到胸口一陣悶痛。他咬咬牙,手裡那個木柄輕輕拗折。
“飛昇……九天……大歡喜境地……”那個“飛天”教徒還在吟著一大串咒語。鐮首聽得心也煩了,已經不可能問出任何事情。他伸出一隻拇指,倒轉向下。
甘潮興點點頭,從腰間拔出彎匕首,爽利地把那教徒的咽喉割斷。教徒一身本已汙穢不堪的白衣染成赤紅。
鐮首瞧著那屍體,想起鐵爪來。鐵爪用了什麼妖法,能夠如此迷惑、驅使這些人?
或者應該問:“挖心”鐵爪四爺在“屠房”破滅、失去一臂之後,變成了一個什麼樣的人?……
那天是鐮首第一次跟鐵爪交手。跟弟弟鐵釘相比,完全是另一個等級,難怪三哥也死在他爪下——怪物。
而把這隻怪物帶回首都的,肯定就是章帥。
——那麼早以前就養著一隻對付我們“大樹堂”的棋子……“咒軍師”……
鐮首不能肯定:下次再跟鐵爪交鋒,有沒有取勝的把握——世界上能夠令鐮首有此疑慮的人物,已經很少。
——即使加上六弟,或者田阿火……也沒有把握……
茅公雷。鐮首忽然想起他。要是跟他聯手,必定殺得了鐵爪。
可是,那在今天已經不再可能了。
鐮首掃視一下作坊內那五、六個部下,他們正忙著把那教徒手足上的枷鎖解開,準備處理屍體。
在“大樹堂”處於惡劣形勢的時刻,這“八十七人眾”並沒有一人離開。
最初他們跟隨鐮首,既是懾服於他的力量,也是希望闖入首都這片英雄地,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