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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部分

同時,毛人傑率領的主力軍繼續向東擴張,吞下了培州及更東的波州,終於打到東面的海岸,完成東西的連橫,把北面首都圈裡的南藩諸王,與他們南方老家的聯絡完全切斷了。

小玄王在平息叛亂的多場戰鬥裡,又收編許多降兵,並順道在後方再招募了大批新軍。他帶著比出發時多出一倍的兵力,重新返回主戰場,與毛人傑的主力會合。五十萬雙眼睛把視線集中向北方。

“大樹堂”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也不過把“三界軍”的總攻擊延遲了三年而已。

從荊王站在籽鎮的廣場上伸手遙指首都的方向開始,至今經過了十四年。

起義大軍終於要進行最後的北伐了。

狄斌猛地一擊掌,那聲音在空蕩的“養根廳”裡迴響。

他合十閉目,在葛元升的神壇前深深拜了三拜。

良久他才睜開眼睛,伸手取下供奉在黃金神像前的“殺草”。他拔出那兩尺霜刃,凝視了好一會兒,然後插進腰間那預先訂製好的皮革刀鞘內。他兀自不願放手,左掌仍按在刀柄上。

——三哥,保佑我。這是我為“大樹堂”最後的戰鬥了。即使要死,也讓我把敵人一起拉走……

他的身體因為激動而顫抖,那身白漆戰甲發出了微響。

廳堂後方傳來腳步聲。他回頭。

是帶著棗七到來的於潤生。

老大比三年前似乎又更蒼老了。今年他才五十九歲,但衰老鬆弛的臉卻像七十多歲的老人。狄斌雖然也已頭髮花白,那張保養得很好的臉,看來卻更像是於潤生的兒子。

於潤生走路也很緩慢,雙腿顯然失去了往日的氣力。狄斌不確定,是不是當年那個箭傷的影響,令老大生了好幾次病的緣故。

“白豆。”於潤生說時,眼睛裡也沒有了過去那種光芒。

——是因為對今天的危機再無把握了嗎?

“老大……”

“要出發了嗎?”

狄斌點點頭。

“是不是老天的玩笑呢?……三十幾年後,你又要上戰場了……還記得那個時候嗎?”於潤生說著,眼睛瞧向狄斌,但又好像不是看著他,而是看著遙遠的過去。“第一次跟你見面的時候……當時龍老二跟葛老三都在……現在……”

“他們還在。”狄斌拍拍自己的胸口。“在這裡。”

“我就只剩你這個兄弟了……活著回來啊,別丟下我一個。”

狄斌聽著於潤生這話,心裡卻再沒有往昔的激動,臉容平靜如止水。

“在我有生的一天,不會讓人把‘大樹堂’的招牌拆下來。”

他就只能回答這一句。

狄斌忘不了李蘭的話,還有寧小語和齊楚的話,還有五哥離開前的話。

可是,他已經不在乎老大的想法,他唯一的願望就是保住“大樹堂”。“大樹堂”是他們六兄弟間那份情義曾經存在的證據。猴山結義開始,他的人生就是為了這個而戰鬥,為了這個而存在,不可以讓人毀掉,否則他這三十四年都是白活。

於潤生別過臉,走向“養根廳”最後頭,拾級步上臺階,坐在那張只屬於他一人的虎皮大椅上。

他伸出一隻虛弱但仍然掌握巨大權威的手掌。

“狄老六,去吧。把勝利再次帶回來‘大樹堂’。”

黎明時分,全身披掛玄黑鐵甲的黑子,和他那穿得像乞丐的父親,在經河城的王府裡做臨別的擁抱。

現在黑子正是從前鐮首最壯盛勇猛的年紀,堂堂的身姿比當年的“拳王”、“三眼”還要雄偉。可是不知道是遺傳自羅孟族的母親,還是受到義父的薰陶,他的臉容比鐮首要溫柔許多。

鐮首的身體又比數年前萎縮了一些,彷彿他那太強大的精神意志,把肉體也一點一點侵蝕了。瘦如柴枝的手臂環抱著兒子,摸到的卻是滿布稜角的冰冷鐵甲。

良久之後,黑子放開了父親。

“爹……這些年來,我有沒有一件事情令你不滿意?”黑子問時,臉容十分緊張。

鐮首卻沒有回答。

“爹……”威震大陸的小玄王,此刻竟急得有點像受責備的孩子。“我有讓你失望嗎?”

鐮首摸摸他的頭髮。“……沒有。得到一個像你這樣的兒子,是這世界給我的最大恩賜。”

黑子激動得欲上前再擁抱父親,可是鐮首止住了他。

“兒……不要再一心成為另一個我,你就只是你自己。”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