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在演戲,假裝他們在相戀的一場戲。但他的表情態度,時而曖昧難測,那樣捉摸不定。
“你知道就好。老是要我提醒,我也會覺得很麻煩。”卓晉生走到她面前,扳起她的臉,低頭俯視著她。兩個人俯仰相視,臉與臉對應成了一個親密的弧度。“我知道你心裡在算計甚麼,最好打消那些主意。別忘了,你可是心甘情願跟著我回來,成為我的未婚妻;到時你如果不嫁給我,而去勾引別的男人,我可跟你沒完沒了!”
他學她的話,真真假假地丟還給她。煤礦黑的眼眸在燃燒,逼真地像警告。語氣的黏膩更甚,似是又非的表情認真又曖昧地難以臆測,直教人分辨不出虛實真假,猜不出他真正的意圖。明明是在演戲,牽動出的感情偏卻那麼真;做戲和真實的情態之間,尋挑不出一絲破綻。現實與舞臺,已然混淆成一團,模稜曖昧得難分。
沙昔非波眼凝結,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想窺伺出一點端倪,但除了一把燒得隱隱約約、若有似無的人,她實在看不出甚麼。
那眼裡真假有幾分?那話裡虛實各幾成?黏膩又縹渺得那般難解難分。
她想他是存心作弄她的,偃息她暗裡那一點苟且的心眼,教她別忘想打卓英生的主意。
“你是說真的,還是在演戲?”她看著他問,感覺到他扳著她臉的力量。
卓晉生揚揚眉,露出一抹奇特的以笑非笑,似乎在嘲笑,奇怪她怎麼還會不知道。
“你說呢?”他將臉俯得更低。
這個姿勢讓沙昔非有著不好的預感。不過一剎間,她尚未提防好,後腰便被他猛然攬抱住,將她帶向他懷中。她因他的強迫不由得踮起腳尖,腰間貼著他的身體,整個曲線成了一弧彷如在索情渴愛的半圓;那昂仰的臉龐、高抬的下巴,使她看起來更像是飢渴地索求著吻。
“別掙扎,奶奶在看著呢!”他抓住她抵擋的胳臂,順勢攀放在自己脖子後。雙手攬抱住她的腰,心與心兩兩相貼互靠著。
沙昔非轉頭企圖看個究竟,他搶先俯唇在她耳鬢,輕輕吹著氣,耳語說:“你可聽過,人生如戲?假作真時真亦假。真假都好,可現在,我想我是在戀愛。”
然後,一陣麻酥戰慄,如先前那清晨的灼燙,由她耳際泛燒起來,重教她微微起著痙攣。
第五章
“其實,你不必跟著我來,只是買菜,我還應付得來。”沙昔非側頭望望走在她身旁的卓瑤,隨口客氣地寒暄一句。
市場裡鬧烘烘的。雞鴨魚肉、水果蔬菜,一攤接著一攤,漬渣四處,血水滿地。光是看那光景就教人怵目驚心;好一團凌亂骯髒。
卓瑤微微低著頭,腳步細碎,說話也緩緩,不受烘鬧啪雜的影響。
“沒關係,反正我也沒有甚麼事。”
“甚麼?”周圍太吵了,沙昔非沒聽清楚卓瑤的話。時而彎身低頭,時而摸,摸嗅嗅,分心注意各攤上的菜色。“這個一斤要多少?”她手指著菜堆,招問攤販。
“哪個?”菜販搞不清她指的是哪一種。
“就是那個嘛!”她伸長著手,傾身靠過去。“那邊那一棵棵的……”
她連白菜或高麗菜都搞不清楚。那些奉青菜,綠的跟綠的,肥的跟肥的,看起來就長得差不多,她沒一種叫得出名堂。
“那棵大白菜,一斤多少?”卓瑤很自然地介面,指指大白白菜問菜販。
在沙昔非闖進卓家以前,卓家的所有家務,本是她一手在掌掌理統管,儼然是一家的女主人;而卓英生母親不管家內事,因此事有大小,陳嫂和美枝都會先問過她,再報知卓老太。
她是那種規範的淑女,既能詩書琴畫,又擅柴米油鹽,比諸沙昔非吃米不詳米價、分辨不出五穀雜糧和菜蔬,稱得上是完美無缺。
接下來的魚攤、肉攤、水果攤,她都很自然地接過手,面帶著極細微、很難察覺的優越的微笑;沙昔非跟在她後頭,伶著一袋袋她採買的青菜魚肉,倒變成了跟班。
一圈下來,出了市場,沙昔非手上提了滿滿好幾袋的東西,重得她叫苦連天,她又不好開口要卓瑤幫忙,簡直苦不堪言。
“沙小姐,店鋪就在附近,我想順道送些水果過去。好不好?”卓瑤抱了兩袋的蘋果,客氣地詢問沙昔非。她始終當她是客人一樣,親而不近。
“好啊,我沒意見。”沙昔非無所謂地聳聳肩,隨口問道:“今天晉生有去店裡嗎?店那麼多,他會在哪間?”
她想,如果碰得到車晉生,正好,好歹叫他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