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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她……”文鬱發現了,急促地吐出,但被謝阿蠻以手勢制止,她們發現一個被縊殺的人死去復活,有微弱的呼吸,心跳和脈動也似存若亡,阿蠻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復甦,但她又以為不該有聲音發出,她想象一個聲音會把可能在復活中的人驚死。
文鬱的年紀比阿蠻大,又曾經在尚服、尚食二局學習執事,尚食局有司醫、典藥的職務,教人普通醫藥常識,她學過,雖然不精,但在這時,靈智上有了觸發,她想到宮中自縊的宮人,被發現時的急救——
忽然,她湊上,以自己的口對著貴妃的口呼吸。謝阿蠻和娟美吃驚著,欲阻止,旁邊的意兒和阿芳見狀驚起,意兒也在尚食局學習過,她想到文鬱的行動,便以手勢制止旁人,同時,她指使阿芳輕輕地抬起貴妃的手,另外,以手掌徐徐壓按貴妃的腹部。
文鬱呼接了幾次,再以手指輕輕地插入貴妃口腔中,撥開牙齒,她用力以嘴吸,吸出了一些痰涎和血,迅速地吐在自己掌上,立刻再湊著呼吸——貴妃的心跳稍微增強了。
在驛亭那邊遣走雜務內侍和巡查的張韜光,閉鎖驛亭側門而回入,看到了眾女這一情景,驚呼了一聲,謝阿蠻連忙回身,促聲說:“貴妃不曾死!”
張韜光一凜,他不相信,因為刑驗已宣佈了貴妃氣絕的,不過,眾女的情況也使他不能忽視眼前的事,一瞥之間,他迅速轉向外面囑咐了守門內侍,趕回來,拉上幔幕,才再湊近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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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貴妃》楊貴妃外傳(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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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的衣服被拉鬆了,文鬱已吸出了幾口痰涎和血水,貴妃有呼吸和脈息已無疑問,但人仍在昏迷中,張韜光對於貴妃是否會復活,不敢想,但情況如此,自己也不能不參加進來!他急促地為貴妃除去了鞋襪,命阿芳按摩著,再向阿蠻低說:
“我去後面看,你們分出兩人哭泣——”
“貴妃會活——”娟美低說,她的手試著心跳。
這是生死俄頃的新緊張時分,謝阿蠻從張韜光的話中領悟到危險會自外面來,她低說:
“讓文鬱和意兒照料,阿芳、娟美,你們哭,我去和張韜光商量,倘若一被外人曉得,貴妃會再死一次——噢,娟美,你守在帳幔口哭,一面留心看外面!”她說完,急向後面走。
張韜光到後面察看掘墓穴的小內侍,距離頗遠,看他們,一時也不會掘好的,他吐了一口氣,回頭見到謝阿蠻,阿蠻緊張地問:“怎麼辦?”
“這事很嚴重,不曉得救不救得活,如果救活了,那也是不得了的大事——皇上賜死的人,已宣佈了死亡,怎可再活?被人知道了,會再處死,也會牽涉更多人……”
“韜光,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們總要救貴妃的,出了事,我們大不了一死!韜光,你想想辦法!”謝阿蠻以義無反顧的神氣說。
張韜光沉吟著,但說了“第一,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然後,請謝阿蠻守了後門,便匆匆轉身,再入驛亭,搬來一些用具和遺下的食品等,再過去,將通向佛堂的側戶加鎖,他從驛亭正面出,又從正面走入佛寺,他看到路側不遠處停著一輛中車,有兩匹馬已上轅,又被拴在樹上。他正想過去巡看,忽然聽到馬蹄雜亂,正向這邊來,他看了一眼,匆匆入內,向眾人說:
“小心,龍武軍的人來了,不知會不會到此地!”
娟美一凜神,指指貴妃的身體,詢問:
“搬到後面?”
張韜光搖頭,做了一個手勢,急向後面走——他去替謝阿蠻,他以為,事情如果不太嚴重,阿蠻必能應付得了。
阿蠻也已聽到騎聲雜亂,張韜光說了,她沉重地應是,接著,張韜光問她路側的馬車。
“那是我留下來的,有人在照料,錦夢兒也該在——咦,錦夢兒好一陣不見人影——”謝阿蠻說至此,外面馬蹄聲漸近,她急促地迴向前面,佛堂上的宮女們已驚惶失措,阿蠻挨近文鬱做了一個手勢,再指指蒙面的巾,隨著,又囑她們哭,稍緩,她向帷幔邊的娟美低說:“守住,不能讓人進入!”與此同時,有馬匹停下和人的步聲,已近在佛堂階外,阿蠻入室,心跳使她無力向外走。
外面,步聲中,有人聲發出,是守佛堂山門的內侍說:
“貴妃靈堂,不能擅入!”
阿蠻一凜,終於掀帷而出,她看到三名龍武軍的軍官被內侍阻於階下,其中一名軍官正舉腿踢那內侍;情況顯然緊急了,阿蠻倏地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