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特差滿官一員,至練川勘實。既至,危坐署中,不動聲色,但陰取其名籍,造冊以報。時人人惴恐,而又無少間可以竄易也。既報成事,奉旨即按籍追擒,凡欠百金以上者一百七十餘人,紳衿俱在其中;其百金以下者則千計。時撫臣欲發兵擒緝,而蘇松道王公紀止之,單車至練川,坐明倫堂。諸生不知其故,以次進見;既集,逐一呼名,叉手就縛,無得脫者,皆鐺鎖系,兩隸押之,至郡悉送獄,而大僚則系之西察院公署。
此所謂一百七十餘人也,其餘猶未追錄。原旨械送都下,撫臣令其速行清納,代為入告,即於本處發落。於是旬日之間,完者十萬。猶有八千餘金,人戶已絕,無從追索,撫臣仍欲械送,道臣王公及好義鄉紳,各捐金補償乃止。然額課雖完,例必褫革,視原欠之多寡,責幾月,枷幾月,以為等殺,今猶未從決遣也。
獨吾友王惟夏,實系他人影立,姓名在籍中;事既發,控之當道,許之題疏昭雪。惟夏亦謂免於大獄,不意廷議以影冒未可即信,必欲兩造到都合鞫,於是同日捕到府;後其餘免械送,惟夏獨行。
按:練川為常熟的別稱。明朝江南紳權素重,常熟以錢氏巨族,更為豪橫,但亦歷任地方官本乎“為政不得罪巨室”的鄉愿作風積漸而成。“練川之獄”為“奏銷案”的先聲,易言之,“奏銷案”為“練川之獄”的發展。如上所引,既捕系責令清納,而又褫革功名,而又分別枷責,既罰又打,想見朱國治治吳之苛。
至於王惟夏一案,別有說法。王惟夏名昊,又字維夏,為王世貞之後。明朝自嘉靖末年以來,弇州名重無比,“三槐堂王”實為江南世家之最;廷議必欲“兩造到都合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