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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鳴骲射殺良家子。

結果是:

江表爭猜張敬兒,軍中思縛盧從史。

枉破城南十萬家,養士何無一人死!

按:《南史?張敬兒傳》:“敬兒為雍州刺史,居官貪殘,民間一物堪用,無不奪取。”此輩自唯恐天下不亂,而其時四方寧謐,苦無“用武之地”,因而造一謠言,授江湖術士傳播,謠言是:“天子在何處,宅在赤谷口;天子是阿誰?非豬即是狗。”敬兒所居,地名赤谷;小名狗兒,其弟小名豬兒。此言將天子自為,事聞伏誅。吳詩徵此典,即董岡所謂“反形大露”之意。由張敬兒兄弟,很容易使人聯想到北伐之前在湖南的軍閥張敬堯、敬湯兄弟,真一丘之貉。馬逢知是這樣國人皆曰可殺的人物,而鄭成功欲與通謀,即令有功,亦失民心,何況無功!計謀之拙,無逾於此,此又鄭成功需再評價的一端。

至於盧從史,為唐朝貞元年間昭義軍節度使,與成德軍節度使王士真子承宗密謀叛亂,宰相裴垍說動從史牙將王翊元,盡洩從史陰謀及可取之狀,以致從史被擒。照此典故而言,馬逢知部下亦必有人輸誠於朝廷,鄭成功既通馬逢知,則義師內部情況,亦可能為清朝所悉,其敗殊非偶然。吳梅村有《七夕感事》五律一絕,於鄭成功頗致譏評,詩曰:

南飛鳥鵲夜,北顧鸛鵝軍。

圍壁鉦傳火,巢車劍拄雲。

江從嚴鼓斷,風向祭牙分。

眼見孫曹事,他年著異聞。

此以鄭成功的“江上之役”比擬為赤壁鏖兵。首以鄭成功擬曹操,實非恭維,而是譏其自大。“鸛鵝軍”典出《左傳》,注謂“鸛鵝皆陣名”,用於此處,謂鄭成功的部下有如童嬉。“圍壁”不典,乃梅村自創的新詞,壁者營壘,指清軍扎於金陵西北城外的少數部隊,以優勢兵力不攻而圍,計已甚左;“鉦傳火”者,士卒以鉦傳火而造飯,軍前猶如寒食,乞火而炊,這頓飯吃下來,非半天不可,何能應變?不敗何待?“巢車”典亦出《左傳?成公十六年》:“楚子登巢車以望晉軍。”注謂:“巢車,車上有櫓。”此指鄭成功的水師而言。“劍拄雲”者,將星如雲,但於樓船上仗劍觀望而已,此與“圍壁”皆言鄭軍不攻,而期望旦夕間有變,不戰而下金陵。

第二聯上句寫實;下句用借東風之典,言變生不測。“孫曹”指孫權與曹操。結句調侃絕妙,其實傷心出以詼諧,正見遺老心境之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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鑊湯熾火的江南奏銷案(1)

自世祖一崩,滿洲親貴大臣與漢大臣中的“北派”,立即對江南的世家士族展開鎮壓,順治十八年正月廿九日上諭:

諭吏部戶部:“錢糧系軍國急需,經營大小各官,須加意督催,按期完解,乃為稱職。近覽章奏,見直隸各省錢糧拖欠甚多,完解甚少,或系前官積逋,貽累後官;或系官役侵挪,藉口民欠。向來拖欠錢糧,有司則參罰停升,知府以上,雖有拖欠錢糧未完,仍得升轉,以致上官不肯盡力督催,有司怠於懲比,枝梧推諉,完解愆期。今後經管錢糧各官,不論大小,凡有拖欠參罰,俱一體停其升轉;必待錢糧完解無欠,方許題請開復升轉。爾等即會同各部寺,酌立年限,勒令完解。如限內拖欠錢糧不完,或應革職,或應降級處分,確議具奏。如將經管錢糧未完之官升轉者,拖欠官並該部俱治以作弊之罪。”

這道上諭,稱為“新令”,發展為所謂“奏銷案”。蘇州、松江、常州、鎮江四府,官員、紳士、士子因欠完田賦,或黜革,或逮捕,或刑責,達一萬數千人之多。

董含《三岡識略》記:

江南賦役,百倍他省,而蘇松尤重。邇來役外之徵,有兌役、裡役、該年、催辦、捆頭等名;離派有鑽夫、水夫、牛稅、馬豆、馬革、大樹、釘、麻油、鐵、箭、竹、鉛彈、火藥、造倉等項。又有黃冊、人丁、三捆、軍田、壯丁、逃兵等冊。大約舊賦未清,新餉已近,積逋常數十萬。時司農告匱,始十年並徵,民力已竭,而逋欠如故。巡撫朱國治,強愎自用,造欠冊達部,悉列江南紳衿一萬三千餘人,號曰“抗糧”。既而盡行褫革,發本處枷責;鞭撲紛紛,衣冠掃地。如某探花欠一錢,亦被黜,民間有“探花不值一文錢”之謠。夫士夫自宜急公,乃軒冕與雜犯同科,千金與一毫等罰,仕籍學校,為之一空,至貪吏蠹胥,侵沒多至千萬,反置不問。籲,過矣!後大司馬龔公,特疏請寬奏銷,有“事出創行,過在初犯”等語,天下誦之。

按:董含字閬石,董其昌的孫子,順治十八年的進士,而就在這年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