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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上)

雁卿不解的望著元徵,道,“七哥?”

元徵便說:“我不喜歡他。”

——你將寶物給他看,他卻意興珊珊,乃至於心生反感。縱然你不覺得被冒犯了,也終究是尷尬的。

雁卿一時便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不過她在月娘身上碰壁多了,已漸漸明白有些事是強求不得的。哪怕你覺得再好的人和物,也總會有人不喜歡。譬如月娘不喜歡元徵,再譬如元徵不喜歡謝景言。

他就是不喜歡,你還非要跟他說,遲早他要和你惱火起來。反不如不說。

雁卿想明白了,便也不再強求。

只是心裡還是失望的,一時便不知道該說什麼。

卻是元徵又解釋道,“並不是覺著他不好,只是他身上有斧鉞殺伐之氣,令我覺著刺人……你若遇著他可以問一問,只怕他是殺過人的。”

雁卿不覺一凜。雖已是陽春三月,可林間陰翳,風中隱約沁涼。□在外的面板被涼風舔過,一時寒毛都豎了起來。

實則論說“殺人”二字,林夫人身上可謂血債累累。可在雁卿這個年紀上,只聽父兄說平叛開疆、戰功封侯,卻從未真切的明白這些都是建立在殺伐的基礎上的——她家中父母兄長自也不會向她分說這些。

是以她心裡殺人是一回事,上戰場則是另一回事。一時尚聯絡不到一處去,這也是人之常情。

元徵故意以殺人代之,可說完了便陡生懊惱——他也意識到自己是在故意離間雁卿和謝景言,這做法終究是令人不齒的。

可讓他主動去承認、解釋,他也不肯。

遠處戰鼓再度擂響,演武場上人山人海,歡呼如雷。

在雁卿心裡,元徵憑空猜測,又信口說出,對謝景言是頗失禮的。她略有些惱火,可又有什麼東西攔住了她。

她就望著場上馬蹄踏起飛塵,箭矢貫穿而去。又有刀矛槍劍,士兵們呼喝著展示陣法。她忽然就明白了那是些什麼東西——她今日所見種種,哪一樣不是為了殺人而演練的?

她就又記起書上說的,“一將功成萬骨枯”,所謂的戰功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嗎?

這是很簡單的真相,雁卿也輕易就想明白了——得說這真相雖不至於殘酷到顛覆倫常,卻終究是令人不適的。

原來以往她認為是榮耀和功業的東西,並不純然是那麼回事。

雁卿心情便略有些消沉。

她倒沒想到元徵是故意混淆,卻也意識到——謝家三哥哥隨父祖在外征戰,只怕也是見識過戰場的。元徵所說的“斧鉞殺伐之氣”大約就來源於此。

而她的父祖輩乃至她的阿孃,何嘗不也是如此?謝景言身上的殺氣比之他們,又不算什麼了。

想必元徵面對他們時,只會更難受。

意識到這一點,雁卿便更尷尬了。

就對元徵道,“演武場原本就比旁的地方殺氣盛大。七哥若覺著不舒服,還是早些回去吧。”

這其實也是關切——元徵素來體弱,對殺氣比旁人敏感些也是有的。

可要說賭氣,那也不是沒有。

元徵立刻也察覺到了——他只是心裡煩惡謝景言,故而口出惡言。不想反倒是令自己同雁卿疏遠了。

他孤僻歸孤僻,處事卻一向都還周全。偏偏當著雁卿的面頻頻失言。他自己又何嘗不懊惱,可是雁卿的言行每每令他焦慮、失準。他已是關心則亂了。

他心裡煩亂,又怕令雁卿厭惡了。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

因見雁卿也跟著消沉起來,分明是自己的話令她想多了。便也隱隱覺得自己面目可憎起來。

便又問道,“你很喜歡謝三?”

雁卿也不看他,只點了點頭,“三哥哥很朗闊,跟他說話很開心。”

原本跟元徵說話也是很開心的,可近來不知怎麼的,總是摸不準他在想什麼,便很吃力。

元徵見她點頭,不免又沉默了一會兒。

終還是說,“我不喜歡他,大約也是這麼個緣故。”

雁卿疑惑的望向他,元徵已勒馬回頭,道,“我送你回你阿孃身邊。”雁卿待要再說什麼時,元徵便打斷她,道,“我身上不適,今日便不久留了。”

雁卿就望著他的背影,許久才意識到,他今日實則已換了戎衣。

元徵自己的父祖又何嘗不是戰功彪炳?他說受不住斧鉞殺伐之氣——分明就是託詞。

一直到回了林夫人身邊,雁卿才又想到——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