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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皇帝雖自覺得年紀不輕,不曉得什麼時候就沒了。可外人看他才剛剛四十歲,還稱得上年富力強。只要有心,再整出七八個孩子來不成問題。多子多福還在其次,重要的是皇帝只有一個兒子它不保險啊!

是以皇帝一說要立後,朝野上下也都歡欣鼓舞。

唯一忐忑起來的只有太子。

太子不願意皇帝立後的理由有許多。雖然他尚不記事時就沒了阿孃,可阿孃在孩子心裡總是特別的。他也仗著她阿孃在皇帝心裡的情分做些出格的事,皇帝大都不忍心罰他。如今要有人來搶他阿孃的位子了,他怎麼答應?!且皇帝若再和新寵生出兒子來,他們一家三口倒是圓滿了,他豈不反而像個外人?

此刻太子才覺出他阿爹的重要——他已沒了娘,爹再被搶走他可真就是沒人要的了。

是以太子得了訊息,也來不及做籌劃便闖進式乾殿裡去找他阿爹。

眼裡含著淚跪在地上,氣勢卻是悲憤兇狠的,“阿爹要忘了我阿孃嗎?”

……皇帝正對著先皇后的畫像追思。聽聞有人闖進來時就已動了氣,瞧見太子更是觸景生情,怒火翻倍。

“你還有臉提你阿孃!”

想自己是怎樣的英雄,妻子又多麼溫婉善良,怎麼就養出這麼個兒子來!對著兩個小姑娘逞兇鬥狠,撂下些不三不四的渾話……還沒真收拾過人家!還是衝著太子太傅去的!回頭還敢跟他反咬一口!

皇帝倒也光明正大,剛好太子跪著呢,皇帝直接就分門別類將太子的罪過歷數了一遍。

最後總結陳詞,“朕看你就是欠缺管教!”

這熊孩子可不就欠缺管教嗎?是以越想痛哭流涕的問“阿爹你不要我了嗎”時,越要用虛張聲勢的兇狠來掩藏軟弱。越發的頂回去,“那您就打死我吧!又不是沒打過!”

皇帝一口氣沒上來,一口血倒差點讓他氣上來了。

到底還是心疼他。竭力將怒火壓下去,儘量聲氣平靜的對太子道,“我是要仔細管教管教你了!”又嘆了一口氣,悲從中來,“你阿孃去得早。是朕往常疏忽,以為你沒娘管教也能正直的長大。如今朕已反省過了,必尋個如你阿孃那般疼你且能管你的人。你也謹慎反省自身吧!”

太子道,“您要娶就娶!那是您的新寵,可不是我的阿孃!”瞧見牆上掛著的他阿孃的畫像,便嚎哭起來,“阿孃,您在天有靈就收了我吧!咱們娘倆相依為命,也好過我落到繼母手裡受虐待!”

簡直不可理喻。皇帝怒道,“誰敢虐待你了!”

太子已經哭出來了,便如決堤之水一發不可收拾,道,“阿爹娶了新人,便要生新兒。舊不如新,到時候看我只會更不順眼。繼母再吹個枕邊兒風,弟弟再撒個嬌,我就成外人了。你們和和美美的過日子,只怕還要嫌我礙事……”

皇帝簡直哭笑不得——又可憐他敏感脆弱,又惱怒他撒潑耍賴。

他既是為了教養太子而立後,自然會仔細篩選、考察出合適的人選。然而一時又覺得,真讓他這麼怕一陣子也好——太子可不就是太不曉得害怕了,才屢屢做出可恨之事的嗎?

“你眼裡朕就是這麼個糊塗、薄情之人嗎!也罷,朕決心已定,你再說什麼都是無用的!”

太子與皇帝吵了一場,也沒能改變皇帝的心意。

東宮倒也不是沒有明白的人,太子詹事便勸說他,“聖上既要令殿下反省,想必是進來殿下做的那些事又有違聖意。否則何以十年了陛下才想到立後?”

太子被皇帝訓斥了一場,此刻正心灰意冷。他是敢真鬧出大事來博取皇帝的關注的,聽了詹事此話,倒是略微扭轉過來。

這陣子他已十分收斂,唯一失控的一次不正是在慶樂王府上遇到趙雁卿那回嗎?

便也立刻就明白過來——只怕是有人告狀到皇帝跟前了。

他心中雖暗恨,可也無心再去報復什麼,只想著該如何挽回皇帝的心意。立刻便又記起來,那天他對皇帝說要向趙世番認錯,可自己似乎已經有些日子沒有見著趙世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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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過了春分,天便日勝一日的溫暖起來。

櫻桃花行將開敗,春日繁盛的花景便也將要展開了。

去歲秋天清風觀裡送來的兩株海棠也開始萌發,雁卿仔細分辨那萌芽,竟真的讓她看到了花苞,可見今年終於是要在春天開花了。雁卿便對那海棠道,“還是要在春天開的。雖秋日開也一般美好,卻不能坐果,是不是很可惜?須知春華秋實,盛衰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