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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上

總是比說一個人正常更吸引人。唯君子能明辨是非。

趙文華的陰沉、擅殺的名聲也就這麼傳開了。

有人背地裡讓人小心她兒子,說他陰險不仁,殺人如切菜、下酒用人耳,縱有才能也不堪重用……太夫人心裡也是一直都憋了口悶氣。她家老二不就嘴笨些嗎盡逮著他欺負!

如今太夫人聽人說趙文華如何算無遺策、一步步化解險惡局面,如何立威、立德,將人人視作畏途的荊州收拾得服服帖帖,也真是神清氣爽。

聽著杜煦透露出的隻言片語,襄陽杜氏在荊州的地位也一步步清晰起來。

略作分析便能想到——趙文華初到到荊州的時候,杜氏在荊州雖不是十分顯赫的門第,卻也舉足輕重。彼時朝廷忙於討伐梁國,無多餘的兵力支援趙文華。荊州刺史自己也身處困局。正是因為拉攏住了襄陽杜氏,輕裝簡從去赴任的趙文華才能順利的將荊州土著士族分而化之,進而打壓、拔除其勢力,站穩了腳跟。

襄陽杜氏同趙文華之間,其實是互相援引為盟友。十餘年來兩姓修好,趙文華給兒子鵠哥兒娶的就是杜家閨女,這會兒又看上了杜煦,可見對杜家的倚重。

而杜哲在荊州也是頗負盛名。如今攜子入京,雖是為趙文華所舉薦,卻也頗有些二陸入洛的意味。

這門第真不算低,就是在京城根基略淺罷了。可有底蘊在,一二代內也必能嶄露頭角。

月娘心煩意亂的思忖著——趙家對杜氏父子很是尊重欣賞,先頭在松濤閣裡她就已察覺出來。這會兒趙世番更是讓鶴哥兒引著杜煦來拜見太夫人。二叔那邊自不必說,杜煦本就是他給自家閨女相中的女婿。

月娘知道,這門親事很不差。至少她家中諸父都十分滿意,她的眼光還能比這一相一將更高不成?

可是少女心事也不是一兩句話便能說的清楚的。她對太子真的無多奢望,只是到了與旁人談婚論嫁的時候,也不由自主就會拿來同太子相比……旁人縱有千般好,可偏偏她就是不喜歡。

未婚姑娘一旦知道喜歡一個人是怎麼回事,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就遵從不起來了。

荊州的事在問答中很快說完,太夫人又泛泛的問了問杜煦的年紀、學問,家裡有些什麼人——實則這些趙文華早在信裡說的一清二楚了。太夫人鼓勵誇讚了他幾句,又道,“你是儒門子弟,若給你旁的見面禮反倒俗套。這樣……我手上藏書也有近十萬卷,其中不乏孤本、善本。你去挑一挑,有看中的,就算是我送你的勸學禮,可好?”

杜煦便笑道,“學無饜足,得入書海取一二本歸,豈能甘心?晚輩一本也不要,太夫人準我常來借閱,便感念不盡了。”

雖如此,杜煦也知道太夫人是想留謝景言說話,很快便跟著鶴哥兒離開了。

“婚期定在八月十六日。”兩人去後,謝景言就對太夫人說道,“祖母原想請您做正賓,提點六姐姐宮裡的禮儀應對。得知您犯了腿疾,便不敢再勞動您。又很掛念,便催促我再來看看。”

對著謝景言,太夫人是怎麼看怎麼喜歡。便笑答,“不是什麼大毛病。還要謝你阿孃給老三做媒,他的婚事定下,我身上的病就去了一大半了。”又道,“你六姐是嫁入東宮做太子妃的,想來皇后也選派了女官輔助她。”謝景言道是,太夫人便說,“她們說的比我說的有理,規矩也就那些規矩罷了,沒什麼可緊張的。倒是婚禮上若忙不來,讓雁丫頭她阿孃過府去幫忙也使得……”

謝景言便笑道,“有您這句話,比什麼都管用。”

太夫人笑道,“就說說罷了。有你祖母在,必然事事條理。哪裡還用旁人?”

家常閒聊並無什麼主題。太夫人將謝景言當自家晚輩,同他說廢話也開心。

再聽也沒什麼意思了。雁卿便又悄悄碰了碰月娘的手臂,想拉她出去說話。月娘卻好一會兒沒回應。

雁卿先頭也能看出月娘心亂如麻來,這回卻只覺著她目光空洞,彷彿失了魂一般。便又擔心起來。正焦急的思忖她究竟是怎麼了,就見月娘緩緩的回過神來。她面色蒼白,一雙黑眼睛空茫泫然,卻還是故作平淡的想回雁卿一個微笑。

雁卿想說的話就這麼一清而空。

月娘輕輕拉了雁卿的手示意她出去說,雁卿只覺著讓一塊兒冰給箍住了,便沉默無聲的跟著月娘出去。

一直走到屋外遊廊前,讓初秋明亮耀眼的日光照著了,月娘才鬆開雁卿的手。

遊廊對面就是那兩顆海棠,繁茂的枝葉下錦繡花簇早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