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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上

離開泰明樓時,街上依舊人流不息,喜慶的氣氛瀰漫在整座皇城——上元節的歡慶雖不至於通宵達旦,但也常鬧到後半夜才消停。似謝景言、杜煦這樣三五少年一道出遊的,徹夜不歸乃是常事。

當然,雁卿姊妹是不可能有這種自由的。鬧完了燈謎,眼看亥時將至,縱然還未盡興,也只能打道回府了。

雁卿一路上都很沉默,同來時那般嘰嘰喳喳東奔西跑的模樣截然不同。她覺得自己可能生病了,走路都和踩在雲端一般,有好幾回都差點撞上路人,才意識到自己是在通衢鬧巷裡。這喧囂的夜晚也彷彿變得寂靜,可又並不寂寞。她總是能清晰的意識到謝景言在何處,他們並肩而行,明明並沒有言談,可又連他唇角最細微的笑容都能察覺。

千燈映照,到處都是明亮而又柔和的光芒。殘冬的寒氣也消失不見,心裡暖融融的,仿若陽春。

這感覺於她而言還很陌生,可人的本能總是一點就透。縱然這夜晚她就和夢遊一般不能如常沉靜的思索,也還是清晰的意識到了——她大概也是喜歡謝三哥的。

她從沒想過自己會喜歡上謝景言,或者該說,她從沒想過謝景言也是可以“喜歡”的。

自幼她便同元徵要好,因元徵生性孤僻,若要同他玩她便只能疏遠旁人。她對旁人表露出一分在意,元徵便要心生不悅。是以尚還不解事時她便已潛移默化的在心底同旁人保持距離,她不經意間就理所當然的以為,自己日後要同元徵在一起的,竟是從未想過,她也有可能會喜歡上元徵之外的什麼人。

但謝景言向她表白心跡的那刻,這藩籬便被打破了。於是早先被她忽略了的那些感受驟然間就清晰起來——她喜歡謝景言。大概那年春分演武,她看他三矢破的,心裡便已在意。隨後的每一次相見和相處,她對謝景言的好感也都在加深,漸漸便有了懵懂的情愫。

若謝景言不點破,她大概還是會懵懂無知的忽視下去。

但那喜歡也終有一日會浮上水面吧。

一直到將分別時,雁卿也還暈暈乎乎的喜悅著。這喜悅和以往她所體驗過的截然不同,很私密,很不真實,彷彿什麼也不用做也能一直持續下去一般,彷彿現實中令人煩惱的一切都消失不見了一般。

她和謝景言目光對上,誰都沒說什麼,可又都自然而然的心領神會般歡喜的微笑起來。

就那麼互相望著。

鶴哥兒果斷的插到了他們中間,面帶不善的望著謝景言——以他的敏銳,自然已察覺出這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問題就在於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憑直覺判斷總歸是什麼很不妙的事——看他那個傻妹妹一臉招招手就會被拐走的蠢樣吧,絕對是被灌*湯了!

鶴哥兒也不是就不準謝景言喜歡他妹妹,但必須得在他的監督之下規規矩矩的喜歡。也不是他有什麼控制慾,實在是他這個妹妹精明不足,行動力有餘,遇上謝景言這種不聲不響就把什麼壞事都給做全了的,絕對被賣了還美滋滋的幫著數錢呢!

朋友歸朋友,此刻鶴哥兒是真的豎起毛來想撓謝景言一爪子。

謝景言卻只抿唇一笑,他是真覺得被揍一拳也沒什麼——雁卿果然也是喜歡他的。

雖他與雁卿不同,自始至終都很清楚自己的心意,然而當此之時,心境卻和雁卿差不多。縱然鶴哥兒在一旁怒火中燒,隨時可能拳腳相加,他眼裡也還是隻有雁卿,整個世界彷彿都花朵般柔軟明媚,陽春溫暖和煦。總覺得此刻看什麼都開心,對什麼都能寬容。

鶴哥兒這擋得確實有些礙事,雁卿便自他身側探頭出來,道,“三哥。”

謝景言便溫柔的凝視著她。天色已晚,他情知該只止於禮,令她早些回去歇著。可又總覺得似乎還早……明明前一刻他們還在一起看煙花,怎麼就已到了這個時辰啊。

“快回去吧。”他也還是微笑著說,“改日我再來看你。”

鶴哥兒:……

可惡!就這麼理所當然的把他無視掉了!

鶴哥兒便又去擋他們的視線,直接抬手去攔謝景言,“好了好了,你也趕緊回家吧。”又對雁卿道,“東西都帶回來了嗎?”

雁卿略一分神的功夫,鶴哥兒也就麻利的給謝景言和杜煦安排好了馬車,不由分說的把他們送走。

進了門,往慈壽堂去的路上,雁卿也依舊面帶笑意,目光輕快明亮。她自己是不覺得,鶴哥兒卻知道——似乎回回見了謝景言之後,她都能一個人窮樂呵起來。只不過今晚格外心無旁騖罷了。

就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