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0部分

寓處,以備邀請。如今,或三兩日只有一個。”楚卿大喜。

明日,早飯後喚蔡德、清書跟著,備個紅柬,進迎賓館來。管家問道:“相公是考詩還是拜見老爺?”楚卿道:“考詩。”管家把楚卿一相,口中讚道:“好。”即去拂桌擺椅,磨墨濡毫,請楚卿坐。袖中取出一幅格式來。上寫著十五歲以下,二十歲以上,俱不入格。楚卿看了,喚清書取一個紅柬來,上寫著:

河南歸德府鹿邑縣,胡瑋字楚卿。年一十八歲,面白,系生員。祖廷衡,官拜左諫議。父文彬,官至禮部郎中。

寫完,管家拿進去。少頃,見一個披髮童子,託一盞茶送上。清書在旁,掩口而笑。楚卿看見,想著上年自己扮書童在他家,今日他家書童來託茶,也忍笑不住。茶完,管家出來,手拿紅柬,上寫詩題。一個題是“花魂”,一個題是“鳥夢”。下邊注著細字:“韻不拘”。又見一個童子,拿安息香,把火點了兩枝。留一枝不點,放在案上,取一枝點的進去。楚卿問是何意,管家道:“小姐吩咐,香完詩繳,又恐我們受賄作弊,不完報完,香完報不完。故同點兩枝進去。如裡邊將熄,即著人出來邀詩,遲半刻即不收。”楚卿問:“留一枝不點是何故?”管家道:“小姐定例,點香一炷,要詩一首。題是兩個,故香有兩炷,逐首去繳。”楚卿又問:“這詩題是那人出的?那個寫的?”管家道:“題是小姐出的,字是侍女衾兒寫的。但是完不完,要原帖繳進,不許人帶去。楚卿又問:“衾兒曾嫁人否?”管家道:“說來好笑,今年二月間,老爺要把他配與書記,衾兒抵死不肯。問起原故,夫人道:‘老爺未回時,曾有一個姓吳的鹿邑人來做書童,取名喜新,因見他伶俐,把衾兒口許他。後來不知甚麼緣故去了。想是衾兒要守他。’老爺聽了,要把衾兒拶起,衾兒直說:‘喜新因奶奶親口許了,曾央朱媽媽將紫金通氣簪贈我為聘,今老爺若欲別許,寧死不辱。’老爺道:‘你身子是我的,那由你作主?你私自結識漢子,敢在我跟前強辯!’要打死。轉是小姐說:‘衾兒常在孩兒房裡,並無瑕玷,但女子貞烈守志,也是好事,望爹爹恕他。守一二年,若喜新不來,那時配人也未遲。’老爺就罷了。所以,今年十九歲,尚未嫁人。”楚卿聽了,諮嗟不已。管家道:“相公講話多時,看已半炷,請作詩罷。”楚卿道:“我再問你,小姐出了詩題,自己有作麼?”管家道:“小姐自然有作。”楚卿道:“既然小姐有作,何不勞你傳一個韻來,待我和著。”管家道:“小姐說,限了韻就拘拘了,不能盡人之才情,察人之品格。”楚卿道:“原來如此。”暗想:韻既不拘,我就取夫婦陰陽和合之義。第一首取七陽韻,第二首一東罷。正欲提起筆來,只見八色盛果,並一壺細茶,託到中間一張桌上。童子斟茶,請楚卿吃。楚卿本不想吃,見他請,只得去領個情。卻見色色精品,嘗時,物物可口。心上痴想:必是小姐親手製的。竟這盤吃些,那盤吃些。旁邊童子斟上茶,就飲了七八杯,竟忘了作詩。香已將完,管家又不來催。轉是清書性急起來,說:“相公,我們多少路來,特為考詩。今香已將盡,果子少吃些罷。”楚卿回頭一看,只乘得半寸。剛立起身,只見內裡走出一個人,說:“小姐催繳詩。”見桌上柬兒,隻字未動。口中道:“像是沒相干了。”楚卿急急提起筆來,信意揮一首。那人道:“還好,待我先繳送入去。”楚卿見香尚有紅星,說道:“一發繳去罷,省得走出走入。”又一揮而就,香柄上猶煙煤未絕。管家道:“好捷才,請相公旁邊注了寓處。”楚卿即注了。問道:“如今還是等迴音,還是先回去?”管家道:“要待小姐看過,送與夫人、老爺,選中了,然後發帖,到寓來請。”楚卿遂起身回寓。

且說沈夫人,見送進考詩人年貌,就是當年俞彥伯所薦的人,想他必有才學,遂把帖送與小姐。小姐見了,對衾兒道:“這人也是鹿邑,若取中了,就好央他替你訪喜新訊息。”因把昨日作的兩首詩題寫出。一炷香將完,即著人去取詩。香已熄了,不見繳進。對衾兒道:“此人必定也是蠢才。”衾兒道:“兩個題,原是兩炷香,且把第二枝點來,或者第二首作得快些,也未可知。”剛才點上,只見外邊傳詩進來。若素看時,卻是兩個帖子都寫在上面。心上道:詩未知如何,卻也敏捷。只見得:

◇花魂(韻不拘)

輕顰淺笑正含芳,欲託東君費主張。

風細撒嬌來緗榻,月明涵影到迴廊。

似懷古士憐香句,若妒佳人俏麗妝。

一自河陽分種後,多情猶是憶潘郎。

◇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