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家康反而讓人覺得可惜和同情。
勝賴一邊沿著向南延伸的吉田川河岸,向轟目木的據點飛馳,一邊自言自語著:“真是個瘋女人。她一定會送來書信。”
若是那樣,他就可以先行進入岡崎城,那時,家康會是一副什麼表情呢?
信玄的帳前,立著兩株開滿花的香椿樹。小心謹慎的信玄讓這個據點的出入口背對野田城,並在外圍設定了四道柵欄。每一道柵欄處都佈置重兵把寄,在二道軍帳至主帳之間,則佈下影武士。那些影武士特別像信玄,連勝賴都難辨真假。
“我是勝賴,請通報父親。”勝賴在主帳前正了正衣襟,說道。
“進來。”裡面傳來粗重的聲音。信玄正讓隨軍醫士替他按摩肩部。“每當長期對陣,遇到萬物逢春的季節,我肩膀都會不適。”
“父親,菅沼新八郎要投降了。”
“哦,是時候了。我們的糧隊來回奔波,已經讓百姓苦不堪言了。”信玄說到這裡,像是想起來什麼,摸了摸肚子,“那麼,該留誰駐守野田城?”
“父親的想法是……”
“我離開後,家康會迅速強大。還是讓三郎兵衛鎮守吧。”
“勝賴也那樣想。讓山家眾和三郎兵衛留守較好。”
“哦,若是家康強大起來,威脅到我們的後方,將很麻煩。就這樣吧。”信玄似乎也認為只需一兩天就可攻陷野田城,氣色非常好。自發兵以來,信玄愈加肥胖。大概是天氣變暖的緣故,他滿臉紅暈。“還有事嗎?家康本性狡猾,看到菅沼新八郎有變,不定會前來偷襲。你到各陣中,命令士兵們不可掉以輕心。”
勝賴幾乎每天前來彙報一次戰況,每次信玄都會說“不可掉以輕心”。驕兵必敗,在信玄看來,勝賴身上還缺乏周密和冷靜,讓他放心不下。
勝賴離開後,信玄微微地閉上了雙眼,讓醫士接著替他按摩。
“今天是二月十六。”他自言自語道,“今晚的月亮定會很美。”
“大人說什麼?”
“無事,我只是自言自語。”信玄閉口不語了。他感到肩上的疼痛慢慢消失,心情逐漸舒暢。世人也許認為,他會因為野田城久攻不下,而陷入和三河人的持久戰中。但他已經輕鬆計劃好一條通往勝利的光輝道路。
大道的鑰匙,在於織田信長的態度。
三方原大捷後,信玄首先向伊勢的北畠(zai)具教派去密使。鞏固了武田和北畠(zai)的軍事同盟後,信玄立刻列出信長的五項罪名,送去了平手凡秀的首級,宣佈和信長斷交。
正月二十,信長特意派遣同族的織田掃部來三河。掃部向信玄反覆說明,信長並無異心,但信玄不予理睬。接下來,他又請求將軍義昭起兵討伐織田氏。將軍義昭按照他的要求,發動了軍隊。如此一來,織田人自身難保,哪還有餘力支援三河?
信玄微微閉著眼,呵呵笑了。他眼前彷彿浮現出年輕家康的狼狽、悔恨之態。
家康也決非普通武將,他好像正月末就已識破信玄的意圖。
根據各處情報,有跡象表明:家康曾於二月初三次派遣密使前往越後的上杉謙信處,其目的一目瞭然。但北國之春遲遲未到,正苦於對付富山地區一向宗暴亂的謙信,根本無力支援家康。
“好了,舒服多了。”信玄高興地對醫士道,然後吩咐佑筆拿硯臺來。
他要從三河出發了。出發前,他要給本願寺光佐修密函一封。因為一向宗信徒在近畿一帶叛亂,所以請淺井長政和將軍義昭務必盡全力除去信長。他在按摩時想到此計,想從背後向膽大包天的信長捅上一刀。
信玄筆走龍蛇,立揮而就。他臉上露出沉穩的笑容。這時,帳前又傳來喧譁聲:“我是山縣三郎兵衛,請通報。”
信玄回頭看著貼身侍衛,抬了抬下巴。三郎兵衛昌景搖搖晃晃走了進來,還未坐下,就急急說道:“明白了勝負就在一兩天內後,他決定立刻開啟城門。”
“哦,太好了。營沼新八郎呢?”信玄一面將密函遞給佑筆,一邊面無表情地問道。
“新八郎在本城周圍築起堡壘,躲在裡面不出來。”山縣昌景施了一禮。
“對野田城人不得無禮。”信玄柔聲道,“明日一早你立刻進攻。”
“那麼,停戰之事呢?”
“明日下午吧。他們或許還在等信長。”
昌景突然爆笑起來:“真是失算。”
“你說誰失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