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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部分

也在情理之中。可是……說句不中聽的,家康若心懷不軌,對傳言信以為真,斷然採取行動,此城大概早就落到我手中了。城池防衛如此薄弱,完全不堪一擊。號稱戒備森嚴、易守難攻的一座名城,居然讓近六十人以佯稱參觀大行燈為名,就輕而易舉混進來。在去往大宴廳路上,竟無一人出來阻止或是盤問,城內守衛完全形同虛設。”家康憤怒的目光死死盯住增田長盛和長束正家,二人羞愧難當。他們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的醜態竟會以這種形式露於眾人面前。

這樣一來,所有人都知道了告密者就是他們二人。若在從前,家康不會如此不留情面,把這些事全抖摟出來,可這次一反常態。他明白,三成的叛心路人皆知,天下千瘡百孔,亂世當用重典,他必須果斷行事。

“這種情形被太閣看到,他會多麼痛心。我絕不允許事態再繼續下去。家康已痛下決心,接受增田和長束的請求,親自到少君身邊處理政務。”這哪裡是商談,分明是知會。

增田長盛和長束正家被趕進了死衚衕,他們的如意算盤徹底落空。本想把淺野和前田兩股勢力從家康身邊拉走,結果竟陷入憎惡與懷疑的泥潭,三成定在咒罵他們為何無緣無故把家康引進大坂城。更為嚴重的是,秀賴身邊的人必已把他們二人視為叛徒。

“見諒,恕在下多嘴……”說話的是片桐且元,“內府在城中邸於何處啊?”且元看到家康今日來勢洶洶,擔心他還會說出更驚人的話,故岔開話題。

家康輕輕搖搖頭,“這不用你擔心。既然要來,這些瑣碎事情我早考慮過了。石田正澄府小是小些,眼前也只好將就了。”一句話讓澱夫人和她身後的大藏局、饗庭局都鬆了一口氣。這些女人剛才正擔心家康會讓秀賴把本城讓出來。

“這個大好的日子,家康說了這麼多。可這也是為了維護太閣嘔心瀝血、苦心經營起來的太平。請少君放心,有爺爺在,日後絕不允許人碰你一個指頭。”家康緩和語氣,臉上堆笑。全身是汗的澱夫人這才輕輕對秀賴說了些什麼。於是,秀賴天真地點頭道:“為永保太平,乾杯!”

淺野長政低頭沉思起來。長政兩鬢又添了不少白髮。他已隱約察覺到家康究竟在想什麼了。家康似已下了決心,絕不把秀賴交到三成手中。三成口口聲聲說為了少君,可眼前的少君只是一個被一群女人包圍的孩子,沒有任何主張和想法。三成的說辭無非是藉口和盾牌。家康連這樣一個懵懂孩童都不交給三成,併為此大費周章,將來的風浪可想而知。

淺野長政睜開眼睛,秀賴已讓家康端起酒杯,自己則不知所措地察看著母親的臉色。孩子膝邊擺放著的分明是紙玩偶。他定是想問母親,究竟是該拿起玩偶,還是繼續正襟危坐。澱夫人拍了拍打磨得甚是光滑的螺鈿扶幾,分明是要秀賴坐直身子以顯示威嚴。於是,這個玩偶一樣、全身著金絲織花錦緞,卻獨獨被摘去了王冠的孩子,只好不情願地挺起胸脯。

淺野長政將淚水強嚥到肚子裡——家康終似要行動了……

第三章 退避三舍

西苑獨自度日的高臺院,即昔日的北政所寧寧,也已獲知德川家康來大坂的訊息。秀賴若是她親生兒子,家康自會先到這裡來問安。可是,豐臣秀吉曾明確讓朝日姬收家康之子秀忠為養子,卻未讓秀賴給寧寧做養子。始時,寧寧還心懷怨恨,如今,這種怨念已離她遠去,她已成為大徹大悟的高臺院。

露落露消我太閣,浪花之夢夢還多。

太閣在臨終詩中對於夢幻人生的感嘆,她如今有了更深的體會。每每回味起這兩句詩,她就覺得巨大的大坂城是那麼不真實。澱夫人、秀賴,以及家臣與武士……所有人都在無盡的夢幻中糾纏,不久卻將化為露水消逝,這還不足以令人警醒嗎?

偶爾,她也會從京城邀請些得道高僧前來講經。在曹洞宗弓箴禪師的啟示下,高臺院似終於明白了佛祖出家修行的意義。

人一旦執著於貪慾,無盡的痛苦必會終生相伴。無論執著之象是城池、金銀、領地,還是親情,均毫無二致。

“世上無難事。生與死,有形與無形,無不是一體。一旦領悟了這些,便足夠了。太閣歸天前已頓悟,故有此臨終詩。”弓箴禪師與臨濟宗僧人不一樣,對高臺院的疑惑從來都是不厭其煩,耐心給予講解。前一刻是此我,後一刻便成了彼我;今朝轉瞬即逝,明日眨眼間又成今日,世事每時每刻都在變化,只有銘記世事常變,善惡有報,方能超然於世。因此,人對某一事物執著,便是執著於無物。

“譬如大坂城,看是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