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年下的份例都發了嗎?”
“都發了。採芝姑娘是個有心的,還給世子妃做了一雙加厚底子的鞋呢,倒是雲姨娘,奴婢瞧著還那麼渾渾噩噩的……”
綺年也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怡雲的心死了,人雖然還活著,可也跟行屍走肉差不多了。她能做的也無非是好吃好喝供著,讓她在那裡頂著個姨娘的名聲做個擋箭牌罷了。
“哦,還有那個秀書!”如鴛放下手裡的針線,“世子妃不知道,小雪教她規矩,她倒也好生學著,可就是整天淚汪汪的進進出出,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委屈似的。”
綺年嗤地笑了:“世子又看不見,她哭給誰看呢?”
如鴛抿著嘴笑了:“世子妃說的可是呢,後頭她幾天都見不著世子爺,也就不哭了。小雪叫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手上繡著帳子被單子這些東西,私下裡卻打聽世子爺的衣裳鞋襪尺寸。針線上的人都得了吩咐,沒人理她,她才老實了。這些日子聽說一邊繡帳子,一邊還唸詩呢。”
綺年輕輕笑了笑:“嗯,看牢了她,不管永順伯送她來是為了什麼,就把她困在針線房裡。等永順伯倒了臺,她也就沒用了。”
“那永順伯真的會……”如鴛小心翼翼地問,“聽說太后很疼他……”
綺年笑笑,重新低頭看禮單:“這就不是咱們能管的事情了。”成都那邊對華絲坊的查辦鬧得很大,華絲坊的幾處分坊都被查封——忙得趙燕和今年都不能回京城過年——只是現在還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它的背後主人是永順伯罷了。不過這樣一來,永順伯和鄭家的一處訊息渠道和搖錢樹倒了,對他自然是有極大影響的。
說起來,事情的發展真是微妙。如果阮語不想著進宮,就不會被鄭貴妃利用去衝撞金國秀的身孕;如果阮語不因此被禁足,大概也就聽不到鄭貴妃的秘密;如果鄭貴妃不是怕洩漏秘密而想致綺年於死地,就不會把華絲坊牽連進來。這一切如同多米諾骨牌一樣,牽一髮而動全身,以至於始作俑者都無可預料,不能控制。
“這麼多單子,世子妃能看得明白嗎?”如鴛做了一會兒針線,看綺年一邊把禮單分門別類地整理開來,一邊在紙上記著東西,忍不住又問,“王妃說是教著管家理事,把一堆禮單拿來扔給世子妃,算什麼教啊?”
“是啊。”綺年笑笑,“指望她主動教根本就是做夢。但是她不教,我可以問哪。”
“問?”如鴛疑惑地瞧著她,“王妃會說嗎?奴婢覺得她根本不願意教您呢。”
“所以要當著王爺的面問哪。”綺年指指自己整理出來的那張紙,“我自己先看,想不明白的地方就去問她。王妃不是賢名在外嗎?不是說這郡王府將來都是我的,讓我好生學著點嗎?那我去請教,她就得回答。”綺年露出一個壞笑,“等大年三十吃團圓飯的時候,王妃少不得就要回答我幾個問題了。”
綺年說到做到。除夕夜,郡王府裡閤府吃團圓飯,不光兩位側妃,連怡雲這有了個名份的姨娘都被昀郡王允許到合萱堂去用飯。不過怡雲藉口身子不適,並沒去坐這個席。
因是團圓宴,也不必男女分席,亦不必妾室們站著伺候,熱熱鬧鬧坐了一大桌子。不過說實在的,雖然是中國人一年裡最要緊的節日,席間眾人也都是滿臉笑容的,看起來似乎是一副家和萬事興的氣氛,可實際上,並不是人人都高興的。
“……兒媳還有些奇怪,為何舞陽侯妾室與韓安伯妾室同是產女,送舞陽侯的禮卻不如送韓安伯的重呢?”
秦王妃臉色不是太好看,就連笑容都有點兒維持不住了。這是吃團圓飯嗎?綺年的問題幾乎是一個接著一個,是讓她吃飯啊還是讓她來回答問題的?
“大嫂,你還有完沒完了?”趙燕妤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擱,“你左問右問,還讓不讓母妃用飯了?”
綺年微笑:“三妹妹說得是,倒是我問得太多了,因之前禮單上的事好多都不明白,若不問只怕自己再想不出來。”
昀郡王也微微皺了皺眉:“既不懂,該立時就問的,拖到今日——今日家宴,雖不必很講究食不言的規矩,你卻也問得太多了。”
綺年連忙起身,低頭道:“是。因前些日子王妃庶務太多,恐擾了王妃理事,是以想著自己先瞧瞧,若有不解的一總問了,免得今日一問明日一問,一則打擾王妃心緒,二則自己若不思索,也不能明白裡頭的道理。”
這話倒是說得昀郡王有幾分讚許:“最後一句倒有幾分道理,只是今日不要再談論這些事了,待過了節,一總詢問王妃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