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到說的有些重,就拉了拉男孩的手,“不許這樣沒出息,我會在城裡等著你的。”一句等你,曾令多少人魂牽夢繞即使天荒地老海枯石爛也矢志不渝,一句等你,也讓無數人肝腸寸斷無奈海角天邊千山萬水如恍然隔世。男孩不知道這算不算就是永別,因為在他眼裡進城就如同登天一樣的難。其實就是女孩,信心也並不是非常堅定,只是在這個時候,她還能說什麼呢?男孩女孩面對著,離得很近,彼此應該可以感覺到對方的氣息,所以他們的呼吸都在加速,女孩的身形玲瓏圓潤,已經完全是個大姑娘,男孩的身形雖然還略顯單薄,但個子已經比女孩高出幾指,所以女孩拉著他的手,臉頰就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相信我,你一定也能進城的。”
男孩是陳根清。女孩是周米蘭。那一天,他們的分別也宣告了那段純潔的青春歲月的終結。
周米蘭夏天去了城裡,陳根紅秋天逃離了村子,這年的冬天對於陳家僅剩的孤兒寡母,就成了有生以來最冷的一個。入冬的時候,生產隊接上級的指示,要抓緊冬季農閒的時候在地邊修水庫,一來緩解清水河每年汛期容易造成的險情,二來也可以改善村裡的灌溉條件。黃羊堡生產隊做出了自己的要求:修水庫期間的勞動屬於義務工不計工分,但每家每戶凡是有壯男勞力的都必須要出一個。苗香菊聽到之後腦袋就嗡地一聲,因為這時的陳根清剛好滿十六歲,屬於被徵召的範圍,可他怎麼看也是個孩子,突然就去幹修水庫這樣的重活兒能受得了嗎?
義務工是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的,可苗香菊心疼兒子想替他去,找到馬革命後卻被拒絕了,馬革命的理由很充分:你是女人,怎麼能頂替男人?要是家家戶戶都用女人替男人,那這水庫得修到猴年馬月啊,耽誤了生產這責任誰負?苗香菊說,“可根清還小,他那身板你也看到了,真幹起活兒來肯定不如我。”馬革命卻嘿嘿笑了,“再怎麼說他也是個男人,你就是比他能幹,扎到男人堆裡也不是那麼回事。”馬革命說的的確有些道理,可他心裡卻未必完全於公,或許他正在得意,把陳根清支使走了,家裡不就只剩你一個人了嗎?
陳根清沒有和我講這個冬天的故事,只是說很苦,他很苦,一個十六歲的孩子和大人一樣拿著鐵鍁鎬頭,在乾冷的空氣裡不停地重複著同樣的動作,刨土挖土剷土撩土推土,一干就是三個月,細嫩的面板裂開了口子,周身像被抽去了筋骨等等,這些已不需要再多描述。我想說的是還應該有另一種苦,陳根清雖然沒有提,但我相信一定有,就是他內心的折磨。陳根清應該非常清楚馬革命一直在對他娘進行騷擾,那時他人在外面怎麼可能不牽掛留在家裡的娘?所以苗香菊那時也應該非常苦,無論拒絕還是接受,對她都是一種巨大的折磨。
雖然通常情況下,幸福總是短暫的,而痛苦總是冗長的,可這一次,我決定讓痛苦變的短暫,而把時間都留給那些短暫的幸福。所以我們馬上把時間跳到春節時,這時水庫已經修好,陳根清回到了家裡,而在城裡的周米蘭也放假回來過年,兩個人在分開半年後又見面了。或許是由於修水庫時的勞累,也或許是由於分開的時間太久,陳根清看到周米蘭時,委屈地直想哭。
直到那天陳根清在說起時,他還是認為周米蘭或許天生就是當護士的料兒,因為她的脾氣是那樣的溫柔,簡直有些出乎人的想象,所以他才會不可救藥的愛上她。春節時的天氣已經很冷,可這冰凍不住兩顆心迫切渴望見面的熱情,站在樹下的周米蘭和陳根清沒有一絲的發抖,他們的交往始終都是在秘密中進行,誰都不想給村裡人以閒話。
離別半載,兩個人有太多的話要說,說的是什麼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那天的陳根清突然莫名的衝動起來,他緊緊地抱住了周米蘭,那樣子就像恨不得能把周米蘭揉碎在自己的懷裡。周米蘭沒有反抗,甚至當陳根清的手在她身上撫摸時,她也只是一陣陣的顫抖,並沒有拒絕。陳根清那時其實並不懂男女之事,他也沒有渠道可以學到,只是造物主既然製造出了人類,並且讓他們繁衍生存了幾千年,就一定賦予了他們一些與生俱有的本能,就像當陳根清的血液開始沸騰,下身有種難以抑制的腫脹時,他的手就不自主地摸到了周米蘭的腰間。
冬天臃腫的衣服是陳根清眼裡最大的障礙,他不顧一切的撕扯,扯開了周米蘭的棉襖拉出秋衣,於是他的手觸到了溫熱柔軟的肌膚。周米蘭的身體開始像爐上的水一樣升溫,她興奮,她渴望,她也害怕,她像迷途的羔羊一般不知所措,這時的陳根清,不是比她小三歲的弟弟,而是一個男人,讓她激動暈眩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