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敢咬硬,又說是晚上黑可能也會看錯,可能那人並不是我姐和李韜略,或者只是他們中的一個。他這樣一說,事情就更加無法追察了,就算馬革命再怎麼懷疑,但他沒有證據,沒有證據他就不能對我們怎麼樣。”
“那後來怎麼樣?你姐回來過嗎?”
“沒有,直到現在我都沒再聽到她的訊息,當時我媽說他們是去了西北的農場,因為國家鼓勵到那邊去開荒生產,所以對過去的人要求都很寬鬆,不會過多調查你的背景,比較容易就能在那裡落戶。我姐最初也沒有敢往家裡寫信,我想她一定是害怕讓人從郵戳上發現他們的行蹤,因為村裡的每一封信都是要經過生產隊的,不能保證不讓馬革命看到。而兩三年後我們也離開了這裡,她就是再寫信回來我們也收不到了,一晃就是三十年,我們都不知道該如何去找對方,或許這是個機會,如果你把這件事情報道出來,如果她還活著,或許她會看到的,會知道她弟弟一直都在找她,他並沒有怪她不辭而別,而是敬佩她的勇氣,也一直都希望她能生活得幸福……”
“我姐走後,我媽就變得更加憂鬱,這種情況其實從我爸走後就已經開始,只是一年比一年厲害,現在想想,那似乎是神經質的開始。那時候,我媽經常和我們說話,除了我們她又能和誰說呢?雖然我們可能根本聽不懂,可我想她的目的也並不是要我們聽懂,而是隻要能說出來,她心裡就會舒服些。就是在她不厭其煩像是自言自語的訴說裡,我慢慢知道了我們家裡發生的所有事情,在那些年,這些事情也在我尚未成熟的心裡留下了抹不去的陰影。所以後來的事情雖然看似偶然,其實都是必然,就像你們學問人講的因果,所有的條件都具備了,結果的出現只是水到渠成。” 。 想看書來
22
22
如同陳根清所言的因果,什麼事情確實都不會無緣無由,比如陳根紅與李韜略的私奔,就是多種原因綜合後的結果。這些原因,在事後的今天我們基本已經可以羅列出來,像關於李韜略的,與馬紅軍的不幸婚姻肯定是首要原因,而馬紅軍給兒子改姓無疑又把李韜略逼上了絕路,讓他不再對那場婚姻抱有任何希望,自然也不會再有任何顧慮,而這時陳根紅的出現恰恰添補了他內心的空白,而且他心裡一直都對陳根紅有愧疚,一直都想能夠做些補償,還有什麼能比照顧她的一生一世更好的補償?而對於陳根紅,對李韜略的愛慕由來已久,在她成年之後這種感情自然會有向愛情轉化的可能,而李韜略的不幸婚姻對她也是催化劑,而且事情鬧到不可收場也是因為要幫助她。不過除了這些之外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或許沒有這個原因也不會改變事情的最終結果,可毫無疑問因為這件事情的出現,使陳根紅果斷地做出了私奔的決定。這個原因就是那年夏天的時候,陳根紅唯一的閨中密友周米蘭離開了村子,就是前面說過的周米蘭去城裡醫院做了護士。
村裡的人都羨慕周米蘭的運氣,在城裡有個好親戚,所以她不會像其它女孩那樣讓如花的青春凋謝在這山溝裡,不僅能夠到城裡去做工而且還是非常不錯的護士。周米蘭的離開,不僅是讓陳根紅失去了心理上的依託,也讓陳根清像是被掏空了一樣,因為在那兩年裡,他們之間的感情已經漸漸不是姐弟那樣單純,通俗一點地說就是陳根清愛上了周米蘭。雖然那時他只有十六歲。
白花花的日頭烤得大地都在發暈,所有的東西在人的眼裡都像喝醉了酒晃晃悠悠,即便是在樹葉的遮擋下,也像是坐在船上,整個腦袋一直隨著波浪上下起伏,眼睛都快要被晃暈了。高大的楊樹幹像被亂刀砍過一樣,粗糙的樹皮零亂地向外翻著,隨時都有爆裂脫落的可能。松樹的紋理到底細緻一些,如此的暴曬並沒有傷到它的面板,只是溢位的樹油像淚一樣在湧個不停。就是那樣一個午後,絲毫沒有秋風蕭瑟滿川紅葉的意境,可卻不影響一出離別曲的悄悄上演,離人的眼中也如同那些松樹,淚水漣漣綿綿不斷。
男孩問:“真的非要去嗎?”
女孩說:“這麼好的機會怎麼能不去?難道你希望一輩子留在這裡?”
男孩沉默了一會兒,有些不高興地說:“當然不是。可你去了,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女孩忙說:“你還小,機會多得是,你要努力,到時也去城裡我們就能在一起了。”
男孩撇撇嘴,“努力?怎麼努力?我城裡又沒有親戚。”
女孩就嚴肅地說:“不許你說這樣喪氣的話,難道城裡沒親戚就進不了城?”
男孩不再說話,喪氣地低下了頭,女孩或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