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紅交加,心裡咯噔一聲,眉目一擰,不由怨恨,老虔婆,死了還不會消停!餘光瞥見“賈赦”淡漠的神色,開口哼道:“老大,你在胡說什麼?祖宗碑位面前,可不要弄虛作假,到時候,我可沒有臉下去見你爹!”
原本空白一片茫茫無思緒的賈政聞言恍若溺水的幼兒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手緊緊的拽著信紙,嘴裡呢喃道:“大哥,太太說的沒錯,如今死無對證,你又何必來這麼一齣戲弄於我?事實勝於雄辯……”
“祖母信裡不早就說明白了?當年臨終送你的那些書籍,老二,你不會一直壓箱底了吧?”司徒錦冷哼一聲,道:“不信,自己回去翻翻!”
“我……”賈政手掐的愈發緊,狠狠的陷入掌心之中,流出絲絲的血跡。他還是不相信,那個向來偏心的祖母會有如此好心。
她一向偏心!
自己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的還少嗎?
每一次有什麼好東西,出門會客,都是大哥。
每一次他明明很努力,卻比不得大哥撒嬌幾句,討得人歡喜。
每一次……
尤其是那一天,他親耳在父親的書房外聽到爭執,“……政兒乃是次子,你給不了他爵位的希冀,就不要一日日的給人幻想。長此以往,兄不兄,弟不弟,兄弟無情,手足相殘……”
“母親,政兒也是你孫子啊!”
“是孫子我才說!你喜歡老二,疼愛幼子沒什麼,但是要記住你乃一家之主。身為家主,你的心偏了,這便是大忌,除非虎毒食子,否則,長幼有序,你就越不過這道坎。兒子,你有實力與世俗去對抗?我老了原本是想舔著老臉給鋪條路子,老二你們都說會讀書,日後科舉出仕,有個強有力的姻親,但……”
他懵懂了。
腦袋一下子就轟炸了,後面什麼都沒聽進去,腦海中浮現的只有兩個字……次子。
次、子!
就因為他是次子。什麼都不一樣了。
憑什麼啊??
那個時候,心裡一下子就擠壓了滿肚子的怨恨,想要出人頭地,封侯拜相,礙於祖母的血緣身份,對人只剩下面子情,就算侍疾也是敷衍了事。他還要讀書呢!!
臨終的私房分配,更是讓母親抱著他大哭,悲慟不已。幾乎將所有私房略過父母,與了大哥,顯得母親他特別的不孝,讓他們在一眾勳貴面前抬不起頭來。
如今卻告訴他慈母心腸,那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
………
司徒錦目光幽幽打量了一眼賈政,眼眸閃了閃,看著人慍怒不虞,面色青紅,像是快壓抑不住心中的暴怒,唇角勾起一抹的譏諷神色,“璉兒,扶著你二叔回他書房看看!當年祖母臨終贈送他的遺物還在不在,讓人自己看看清楚,免得……”司徒錦舌尖一轉,嚥下發狗瘋兩個字。自從上了賈赦的身,他用詞間不知覺就簡單粗鄙了好多。
唉……
頓了頓,司徒錦介面道:“免得說我造假欺負人!”
“老大,你……”賈母顫抖著雙手,“你有沒有把我……”
“太太,祖母的遺書,您先自己看著。”司徒錦將信紙放在賈母面前,“若年老體昏,看不清字,也不妨讓蓉兒來唸一番?”上前幾步靠近賈母,司徒錦輕語,用兩人聽得見的音量,緩緩道:“賈史氏,你不要臉,我還要。好好看信,不要再說話了。”
賈母餘光匆匆瞥見信紙上的話語,一向精明的眸光閃過震驚神色,而後手顫顫巍巍的接過信紙,滿面皆是豬肝色。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她絕對不會如此好心腸。”賈母怒喝之後,盯著眾人詭異的打量目光,才恍然驚覺自己是在什麼地方。
“既然太太也不信,璉兒,送他們母子一同回去,查探緣由。”說完之後,司徒錦勾起手指,敲敲桌案,立即有奴僕上來,恭敬的請人離開。
賈璉傻眼,腳步凌空趔趄一下,才忙不迭的跟上去。
直到兩人的背影消失,祠堂內的眾人才回過神來,開始各種跳腳,指著賈赦不孝,不尊嫡母,不護兄弟,莫了又重複了一遍賈家的名聲與尊嚴。
司徒錦雙手細細的摩挲著杯子,似笑非笑的打量了一眼說得唾沫飛濺,引經據典跩文弔書袋的賈代儒,一抹鄙視的神色飛快的劃過。
賈珍居高臨下,一看“賈赦”的神情,立馬警鈴大作,頓時心顫起來。這種含威不怒的斂聲露笑坑人的氣場,他赦叔什麼時候學會的啊?
這表情,這氣場……他果斷的兩股戰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