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後,我便根據此一線索,囑我方諜報人員及與日方接近的友人,多方自日本少壯軍人集團中設法探聽,才獲得如上的情報。事雖跡近荒誕,然證之以蔣先生在“九一八”前對內對外撲朔迷離的作風,實難斷言此事的必無。
二
蔣先生自日返國後,遂一意與汪言歸於好。蔣既有意負荊,汪更無心拒客,雙方都已半推半就,共產黨12月11日廣州“暴動”後,汪曾腆然公開宣言,籲請蔣同志復職,領導中樞,渠本人則從旁消極協助云云。汪氏的話一出,蔣的復職幾成定局,而攀龍附鳳之徒,乃乘機推轂,上海四中全會的預備會遂正式透過請蔣氏復總司令職的議案。蔣氏本已有“別人不請我自來”的腹稿,1月9日乃在南京正式宣言復任國民革命軍總司令職。
在蔣總司令復職的醞釀中,外界傳聞白崇禧和我曾有反對的表示。此種謠言,可說是毫無根據的揣度之辭。在兩廣統一、出師北伐之初,我們以一股革命熱忱,服從中樞,擁護胡、汪、蔣的領導,完成革命大業,可說是出於赤誠。到了共事日久,發現他們彼此之間勾心鬥角,爭權奪利,置國家利益於腦後的作為,始則憂慮,繼則惋惜,終則彷徨。試想歷年以來,數萬將士斷頭流血,肝腦塗地,所換得的徒為若輩植黨營私、攬權竊位的資本,寧不令人痛心。故對汪、蔣的作風,心至不悅則有之。至於蔣總司令復職與否,權在中央執監委員會,我等統兵將領唯當服從中樞決策。且蔣先生的復職也斷不會因我等反對而中止,我們心縱不悅,也雅不願做徒招反感而於事無補的笨事的。
不過蔣先生於12月1日在滬與宋美齡女士結婚之前,特於報章發表宣告,其內容大略是說,他與毛氏、姚氏、陳氏的結合,並無婚約,從今起斷絕一切關係。並申述他以前的革命是假的,今與宋女士結婚後,才是真正開始革命工作云云(此談話的原來措辭可能較報紙所載為委婉)。蔣、宋結婚時,我已由武漢乘輪東下,正在赴滬途中。當時閱報及此,我心中有無限的感慨。自思我們革命軍全體將士在蔣總司令領導之下,打了一年多的仗,死傷數萬人,難道都為“假”革命而犧牲?我們此後再追隨蔣總司令,冒鋒鏑矢石,去“真”革命,也豈視一女子為轉移?內心悒悒不樂之下,我遂決定不送賀禮。殊不知黨政軍各政要均奉贈厚禮,即使與蔣先生最為格格不入的程潛,也未能免俗。唯我一人,始終未送禮物。當時年輕,閱世未深,頗易任性,今日思之,也覺毋乃過分些吧。
蔣、宋婚禮的次日,我偕內子到達上海。蔣先生知道我們抵滬,當晚即送來請吃飯的帖子,3日下午7時,我和內子乘汽車去謁見蔣先生夫婦於其住宅,也照例說幾句道喜吉利話。只見滿客廳都是各界贈送的豐厚禮物,琳琅燦爛,光耀照人。睹此情景,我反覺此心坦然,毫不感到難為情。蔣先生夫婦也落落大方,殷勤招待,言談甚歡。
重建中樞,綏靖兩湖(3)
蔣氏復職後,胡漢民、孫科、伍朝樞等,因不支援蔣與汪合作,先後離南京出國。寧漢兩個國民政府對峙之局,至是復定於一,黨內政潮重歸平靜。中央政治會議也恢復辦公於南京,並籌備召開四中全會。經過數星期的籌備,四中全會乃於1928年2月1日*於南京。汪派人物何香凝、顧孟餘、陳樹人等七八人,也照常出席,唯汪兆銘則避居海外。大會決定改組國民政府,及恢復軍事委員會,唯人選則大體如舊;國府仍採常務委員制。大會並透過整飭黨務,完成北伐,
1928年8月1日召開第三次全國代表大會,及在廣州、武漢、開封、太原設政治分會各議案。
四中全會於2月7日圓滿閉幕。寧漢分裂以來,不少省份有分崩離析現象,至是總算表面重歸統一了。
三
當中央正在籌開四中全會時,唐生智的基本部隊殘部均退回湖南。當時我軍之所以未銜尾追擊,乃為顧慮地方糜爛,故派西征軍參謀長張華輔入湘,洽商收編。唯唐軍殘部不願受編,反竭力招兵買馬,與各方勾結,企圖擴大叛亂。1月初旬,國民政府乃電令白崇禧(時為第三路前敵總指揮)、程潛自武漢督師南下,繼續*。白、程奉命後,即分兩路入湘。程潛率第六、第四十四等軍,自武長路南下;白崇禧則指揮第七、第十九兩軍,由通城向平江會攻長沙。我軍於1月15日發動,17日佔領嶽州,程潛即進駐嶽州;白崇禧也親往通城指揮。1月21日我軍發起全線總攻,冀一舉而下長沙。此時敵軍也背城借一,拼死抵抗。雙方在汨羅江兩岸鏖戰正酣時,我右翼第四十四軍葉開鑫部忽然叛變,乘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