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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部分

便知道小的冤枉了。這兩個人說是汛差,早上來查問,小的就把實情告訴。他問小的借三十吊錢,地方居間,講到二十吊。小的賣餅為生,如何有這些錢鈔?他索詐不遂,才把小的鎖起來的。”那些青衣人尚要分辯,未公道:“不許多說,這事委曲,我已悉知。我且問你,牆是從外拆進,是從內拆出?一看便知。活口現在,從寺裡逃出,被劉大窩藏,一問便見。地下有雞毛,便是歃血結盟。大戶人家,日日宰雞,便是日日結盟歃血麼?今早府縣官,在都院衙門稟明,這寺因住持僧人有病,請五臺僧行曇祝由治病,為焚符起的火,怎還叫你查察起火之人?你們這班光棍,專一遇事生風,恐嚇索詐,本該送到府縣去重處。因詐尚未成,姑不深究,都與我攆出去罷!”家人們即便吆喝。汛差、地方,只可磕頭而出。看的人紛紛散去。

劉大夫妻感激叩謝。未公安慰了幾句,吩咐把門掩上,請出大小姐來。鸞吹、素娥如飛出見。未公道:“不必痛苦,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且到船中,再細說與我聽。我自落湖中,身子著實不好。”向著家人道:“你們著一個到江口去僱定船隻,一面請小姐上船,留幾個在湖上,再行逐細打撈。我城中辭別馬爺,明後日就要長行了。”因向素臣道:“老夫身子自覺不妥,急思首邱,不能擔擱,老侄可同到舍下,暢敘幾時,老夫有許多心事,要與老侄商量。”素臣道:“小侄幾死幸生,恐家中訛傳,致老母憂慮,急欲回去,也在一二日內起身,不得追陪老伯,心實歉然!俟到家稟知老母,即至豐城,叩謁尊顏,暢聆訓誨。”未公道:“吾女受你大恩,尚未稍報,我輩相與以心,也不在口頭言語。你怕世嫂掛念,不但堅屈同行,老侄一到敝省,千萬即屈枉顧。但世事無常,不知尚得與老侄相會否?”說罷,潸然淚下。素臣也不覺愴然,拭淚安慰道:“老伯精神矍鑠,定享期頤。目下偶然不快,無足介意。小侄一到南昌,自必趨叩尊前。惟乞路上寬懷保重。”鸞吹附耳說道:“世兄舍死救援,其恩固大,而不欺暗室,其節更堅。孩兒因黑夜同居,難以自白,見爹爹頗屬意世兄,萬不得已,欲以終身託付。世兄侃侃而談,詞嚴義正,孩兒汗下通體!並將守經行權之道,細細開示,令孩兒撥雲見天,孩兒已認世兄為親兄,尚未稟知。不知爹爹意下如何?”未公跌足道:“前日深談,備悉底,雖知已娶,欲為兩全之計,因事涉權宜,難以啟齒。欲留彼到家,備寫情節,致書世嫂,成此婚媾。今據你說來,這婚不必提起了!”

石氏捧出三杯茶來,未公便不言語。素臣看著石氏,觸起一事,向未公道:“方才那班光棍,無事尚且興波,何況形跡可疑?我等轉身,必生大訟。老伯進城,須將原委向撫軍細細說明,飭府縣給張告示,曉諭禁約,方保無事。一則事連世妹,恐致張揚;二則昨日小侄與世妹,全虧夫婦收留停歇,殺雞為黍,殷勤伏侍,望老伯垂念一言。”石氏連忙跪地,鸞吹力為慫恿。未公道:“我見撫軍,即為力言罷了。”石氏磕頭起去,捧出三碗雞蛋,未公等用過。僱船家人,跑得滿頭是汗,來說:“船已僱下,就請小姐上船罷。”未公道:“我也就要進城了。”鸞吹倒身下拜道:“二哥大德,幾番救援,無可仰報,唯有銘刻五中而已。”素臣回禮,被未公扯住道:“老夫也該拜謝,怎連你妹子都要還起禮來?”鸞吹起來,泣下沾襟。素臣也不禁流出兩行清淚。未公道:“我自被難,囊空如洗,今日去辭撫軍,如有盤纏送出,當分半,為老侄歸途之費。”因指著未能道:“就叫他送來罷。”素臣道:“老伯人口眾多,小侄孑然一身,所需無幾。少為分惠,夠回家之費便了。”未公道:“老侄之言亦是,臨時酌量罷了。”因問:“轎子可齊?”未能道:“老爺的轎子現在,文相公的轎子,就叫他送小姐下船,另外又叫一乘腳轎,是素娥坐的。”素臣進來,鸞吹淚如雨下,素娥亦垂淚叩頭,匆匆上轎。鸞吹在轎中,只說得一聲:“二哥保重!”那轎伕已抬上肩頭,如飛而去。素臣與鸞吹,雖無一毫私意,但宛轉周旋患難之中,已非一日,忽然別去,不覺豪傑心胸,化作情長兒女,司馬青衫,已斑斑點點,溼了好些英雄之淚。

大郎在門外,叩送了未公進來,請素臣坐下。叫石氏燒茶,自己到街上去,買些茶食,請素臣吃著。問素臣:“可到湖上去?”素臣道:“我疲乏已極,無心遊賞,你可打發這些婦女回去,了結此事。”大郎吩咐妻子,快煮飯與眾位吃。何氏等從板壁後一齊出來,說:“回家念切,等不及吃飯。”齊向素臣磕頭,極口感謝祝頌。又謝石氏、璇姑,向大郎說了住處。大郎吩咐妻子,請素臣進房安息。領著眾人,挨路的送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