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上璇璣樓,與璇姑暢敘離情不題。
水夫人差宮女,去催請梁公妻妾,於二十一日早敘,併為石氏接風。席上,梁公夫人與水夫人婆媳敘親情,兼代梁公、鶼鶼致謝。鶼鶼復深謝素臣援救之情,與石氏敘姊妹別情,與璇姑致聞名相思之情,仍稱璇姑為大姑娘。璇姑卻難稱為嫂,又不便竟稱為嬸,遂以姐稱之。鶼鶼亦從此改稱姐姐矣。水夫人極贊石氏貞心勁節,親奉一爵,出位立候。石氏無比惶悚,璇姑亦代謙謝。席散,梁公夫人辭去。鶼鶼不去,因留宿璇璣樓上。次日,金枝、紅瑤到府,見過閤家,即向璇姑道達來意,慶賀生辰。水夫人方知鶼鶼獨留之故。紅瑤便上璇璣樓會石氏、鶼鶼。金枝便約晚香,去拜山東諸將夫人,並同來見又全妻妾。水夫人吩咐送四席晚膳過去,金枝等便直敘至夜方散。
二十三日一早,白夫人同翠雲前來拜壽。本宅各夫人俱送壽禮拜賀,下人俱稟叩祝。吃過壽麵,即擺席月恆堂。因白夫人新親,定坐南面首席,翠雲僉席。席散,田太夫人歸藍田樓。翠雲上素心樓看女婿。鶼鶼、石氏上璇璣樓敘闊。金枝因金相要看鰲兒詩稿,上瀟湘樓去抄寫。惟白夫人母子,要聽水夫人講書,同飛娘、鸞吹俱至安樂窩,求講頭一章,講'知者樂水'一章。水夫人向田氏等說道:“白親家要講的幾章書,你們都聽過的。各人房內有客,可去陪侍,單留大媳及公主在此陪罷。”田氏因是正主人,白夫人又是正親家,便稟知水夫人,只打發四妾出來。
璇姑等走出安樂窩,恰值翠雲看過女婿回來,瞥見天淵扇上一個玉魚,白亮耀眼,因取過細看,嘖嘖稱歎說:“宮中之物,果是不同!”湘靈道:“並非宮中之物。”因提起那年比武的事來。素娥道:“郡主可記得天繪樓上中狀元之事嗎?如魚得水,洞房花燭,榮妻貴這些彩頭,不是都應了嗎?”秋香見璇姑等俱出書房,又是聽過的,便也摟著出來,在旁插嘴道:“各位夫人如今才信奴的說話不錯,那時若請太師爺擲紅,怕不一擲就是紅滿盆嗎?”翠雲道:“文爺是慣擲紅滿盆的,只這話是怎說,卻要求教?”素娥道:“親母,這話長似萬里雲南哩!請進堂中坐了,好細細的告訴。”湘靈道:“這裡不穩便,我們都到天繪樓上去,這話原是天繪樓上長的。秋桂,把沒曾吃動圍碟,撿一桌送一樓來。”於是,都到天繪樓坐下。
素娥因把那年搶狀元、奪新郎諸事說知。湘靈道:“我過後思量郡主及老爺說的酒底,都有緣故。老爺說的時節,郡主又是歡喜,又是害羞。如今驗出來,才知老爺兩個酒底,已許下夫妻之約,只把我們漫在鼓裡。”璇姑道:“愚姐是一概都忘記了,三妹可說出來,大家公議。”湘靈道:“老爺先說郡主的酒底,是'一木只成木,二木便成林。如何不成林?孟子云:牛山之木嘗美矣!'不是早知道郡主姓林。不是那黑臉張飛了?老爺自己說的酒底,是'一人自成人,二人便成從。因甚樂相從?子張雲:於人何所不容'不是說郡主樂從,老爺肯容嗎?”
璇姑道:“這真像個有心,但老爺怎好瞞著我們?”素娥道:“郡主和我們相好,也不該瞞得鐵桶!”湘靈道:“便是這點子不是,我們如今每人罰他十大杯出氣。”璇姑道:“郡主量雖強是我們,怎吃得三十大杯?況且太夫人剛戒了老爺,也不可令郡主大醉,大家公敬十杯罷。”
宮女們便就斟酒,湘靈便就逼飲。天淵漲紅了臉,說道:“妹子的心事,如今說一個明白,省得二姐、三姐把老爺都拖下水去。那日酒底,不特老爺的可疑,連各位姐姐的酒底,並對的對子,都像知道妹子心事的,暗暗相合。妹子出與三姐對的是'四女同居,吾夫子東南西北之人也。'三姐對的是'五行迭王,爾土生春夏秋冬之季乎'。不是已為妹子安一地步?大姐的酒底是'十口便成田,一口自成豆。阿誰記紅豆?微之雲:李薯擪笛傍宮牆。'那時公主已在皇妃面前,極口讚歎老爺為天下第一人,齒頰之間,津津若有餘慕。愚妹因家父曾述老爺之相貌才略,亦稱為當今一人,私心亦在仰慕。便先替公主起一數,竟與老爺有姻緣之分。數系**發傳,主老爺有六房妻妾。因復自起一數,亦復相同,故於大姐出宮,即懇求帶出。恰好大姐酒底,將公主之名指出,那時便吃一驚。輪到三姐,又說是'一口便成呆,四口自成器。緣何得成器,孟子云:必使玉人雕琢之。'那日樓上,只有姊妹四人,又對針原底'三口成品,一口成呆'之意說來,不是明知妹子一口,併入妹妹們三口而成器,以同受玉人之雕琢嗎?輪到二姐,又恰說是'六口便成曲',與妹子所起兩數,俱由'**發傳'者相符。及到大姑娘湊將上來……”